原以為那種球場上的掌控感，是我自身實力的體現。
原以為那場給予我強大自信的反敗為勝，是我內心永不放棄的結果。
沒想到全都是因為系統，因為這兩個天賦……
“哈弗里塞克之眼”令我看破了休斯的運球路線，“心夠決”增加了我在比分落后時的投籃命中率。
是的，能打敗休斯當然很好，這些天賦技能也一個比一個誘人，可……終究不是靠自己的真實能力。
陳揚的心頭突然涌起作弊般的負罪感。
也不知道邁克爾有沒有用過這東西，不過估計是用不著，他高中時代身體素質就已經那么逆天了……
幾分鐘前，他還在為能有機會擁有媲美喬丹的彈跳能力而歡欣鼓舞，為系統沒有想象中那樣神奇而頗感遺憾，但現在卻因為靠著天賦技能擊敗強大的對手而開始失落。
陳揚不知不覺低下頭。他的心里有些矛盾，為什么這種技能不可以像超人會飛那樣與生俱來呢？
在年輕人心里，總是渴望靠完全依靠自己的能力來改變這個世界。
雖然這樣的想法總會顯得太過天真。
“不完全是這樣。”電子音回答道，“應該說是因為你，再加上這些天賦。這是你們完美組合的結果。只有當你的能力越強，技能給你的加成作用才越明顯。一個毫無實力的人，哪怕擁有了系統賦予的全部天賦，也無法成為一個優秀的球員，因為技能既不能保證你投出的每一球都會進入籃筐，也無法給予你一顆足夠強大的心臟。系統的真正用處，只是能幫助你擁有一個足夠強健的體魄，而你最終能在這條通往榮耀的道路上前行多遠，起決定作用的只是你自己。”
“真的嗎？你確定不是在安慰我？”陳揚抬起頭，電子音的話讓他稍微好受了些。
也許我可以這樣理解，技能只是在彌補我先天上的不足，讓我同歷史上那些最偉大的運動員在身體素質上處于同一起跑線？
這種程度的作弊，也不會讓人覺得太難堪吧？
“‘安慰’屬于擬人化高級指令，啟動它需要系統等級達到10級，請問是否需要事先體驗？”電子音的聲音總是這么一絲不茍。
“算了算了……”陳揚揮揮手，似乎要趕走腦海中那些惱人的想法，“我只是有些傷自尊而已，你就當我無病呻吟吧……”
他忽然注意到一個問題，指著界面角落閃爍的空格道：“這就是天賦點吧？你剛才說只有升級才會獲得天賦點，那兩個技能是送的，這個是怎么回事？我升級了嗎？”
“是的，你升級了，然后獲得了這1點天賦。”
“啊？什么時候的事？”陳揚愣了愣，“你不是說升級需要經驗值么？坐在家里也有經驗？”
“不，你的經驗來自系統任務和日常訓練。獲取經驗值的主要途徑是通過完成系統發布的各項任務。除此之外，日常訓練、以及在比賽中進的每一球、每一個籃板、一次助攻、搶斷、蓋帽，還有獲得榮譽獎項，都會得到經驗值。系統從1級升到2級需要經驗值1000點。從5月28日開始，截止到目前為止，你訓練時長共達37小時26分，出手投籃4235次，命中3172球，跑動距離73581m，并完成支線任務‘用籃球說話’，總共獲得經驗值1053點，已超過升級所需經驗。這里是詳細列表。”
話音未落，界面微微一晃，那一個個技能圖標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一組組密密麻麻的數據出現在陳揚面前。
他在平時個人練習時的每次運球、每一次投籃、甚至每一次跑動都在數據里清楚的反應出來。
界面上各種數據的充分程度，恐怕已經可以媲美籃球界最專業的統計者了。
陳揚只看得眼花繚亂。這上面第一次訓練的時間是5月28日傍晚，嗯，看來經驗值是從離校那天開始算起。而最后一次訓練，則定格在昨晚的那組投籃練習上。
數據的右邊是一排任務列表，分為主線任務、支線任務和隱藏任務三欄。其中主線、隱藏任務均為空，支線任務一欄上則寫道：
“支線任務：用籃球說話。
內容：漢普頓高中的籃球明星加侖·休斯侮辱了你，憤怒的你決定向他發起挑戰。在籃球場上狠狠地擊敗他吧！讓他知道到底誰才是廢物！任務難度C，完成任務可獲得經驗值500，無特殊獎勵。
狀態：已完成。
數據統計：得分5（命中3∕3，經驗值20），搶斷1（經驗值5）。
最終獎勵：經驗值525。”
原來擊敗休斯也算是一個任務，而且任務名稱還是來自自己說過的一句話，系統果然是像電子音介紹的那樣，無時無刻都跟現實保持同步啊……
還有，任務欄的下拉菜單中寫得清清楚楚，在同休斯的比賽中每一次搶斷、每一次投籃命中，最后都變成了經驗值！
這些天一共獲得1053點經驗值，其中525點來自任務，剩余528點則是源于平時訓練，二者基本上各占一半。
這是……讓所有的努力都變得可以“看見”！
他忽然間有一絲明悟：努力訓練、完成任務、贏得比賽，用各種方法獲得經驗，然后升級獲得天賦點，再利用天賦點提升能力……這一切，就是把現實里那些無法量化的東西通過系統直接給數據化了！
系統的實質，原來是這樣。
陳揚不由笑了起來：“只要我不斷升級，我的能力就會越來越強，是這樣嗎？”
“你可以這樣認為。但按照設定，天賦技能升級消耗的天賦點是逐級遞增的。比如‘空中飛人’技能，第一級只需要消耗一個天賦點，下一級就必需要2個，第三級則是3個。而且隨著系統的等級越高，升級所需的經驗值也就越多，但每升一級獲得的天賦點數卻保持不變。”電子音道。
這也很好理解，就是說越往后升級的難度就越大。
“那我離下一級還差多少經驗？我怎么看到呢？”
“經驗欄會顯示在球員的個人界面中。你可以直接呼喚我幫助調出菜單，也可以通過在心中默念‘個人界面’來實現。”
聽起來像是心電感應……陳揚迫不及待的在心中默念一聲，瞬間一個全新的界面便出現在他眼前。
這是一個人物檔案樣式的界面，左上角有著他仿真度極高的三維立體頭像，頭像下方是一個長方形的經驗條，條中白色代表已經獲得的經驗，透明部分則代表升級所需的剩余經驗。
他看了一下，白色部分的長度好像還不夠十分之一。
數據顯示，下一次升級一共需要1500點經驗值，而他目前只有可憐的53點。
陳揚粗略估算了一下，他現在一共只有一個天賦點，如果想將“空中飛人”技能升滿，把彈跳提高到接近喬丹的程度，還需要升上5級。
10多天幸苦的訓練外加一個任務的經驗才堪堪升了一級，而往后每升一級所需的經驗值都會大幅增多……
這樣看來就算有了系統，想成為最好的球員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呢！
依然要經過艱苦卓絕的訓練。
陳揚忽然就開心起來。雖然這樣想似乎有些犯傻，但即便有了系統，他也希望在成功的路上自己才是真正的主導。
……
瀏覽完人物界面，陳揚沒有再發問。他腦海里已經對整個《榮耀之路》有了個比較清晰的概念。最初的興奮勁過后，他再次沉默了。
他需要冷靜下來好好理清一下思路。自從遇到流浪大叔后，這一天之中發生的一切太過不可思議，就像是一部天方夜譚。
“如果你還有任何疑問，請繼續提問。如果想返回到技能菜單，請集中精神默念‘天賦技能’；如果想回到現實世界，請默念‘退出’。同樣再次回到系統也是如此，只需在心中默念‘榮耀之路’即可。”
見他一直不作聲，電子音說完這段話后就沒有再響起。整個籃球場上一片寂靜，就仿佛這意識世界里的一切根本不存在一樣。
陳揚沒有去查看技能表，也沒有默念“退出”。他忽然拿起球，站在三分線外來了一記遠投。
球迎著籃筐飛去，劃出一道高聳的拋物線。
看著飛翔的籃球，陳揚忽然想到了他的家——那間總是遭受污水洗禮的廉價公寓，還有他那個倒在血泊中的伙伴——已經要被世人遺忘的伊萬。這些殘酷的現實都在拼命提醒著他：這里是城市下游的街區，這里沒有鮮花，只有看不完的鮮血和污穢，還有光天化日下令人與死神擦肩而過的奪命槍聲。
留在這里，你的夢想只會慢慢被埋葬。
接著他想到了薩拉嬸嬸，一輩子的辛苦只換來失敗的生活。他又想到了一天前的自己，露出卑微的笑臉任勞任怨，僅僅只為湊夠去北卡的路費。
然后他想到了同休斯的那場比賽，那種絕殺的快感以及最后響起的掌聲。
那種征服的感覺，真好。
最后他想到了那記關鍵的搶斷，如果當時奇跡沒有發生，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無窮無盡的辱罵和噓聲。他的前方也不會有路，更不要說絲毫的榮耀。
在籃球劃過球場的一剎那，陳揚想了很多，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沒想。
他仿佛做了一個短暫的夢。
夢里他在漢普頓高中的球場被休斯羞辱的很慘，廣場里也沒有遇見唱歌的流浪大叔。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天賦技能，找書苑 www.zhaosｈuyuan.ｃｏm更沒有出現過什么《榮耀之路》，迎接他的只是無窮無盡的挫折和失敗。他拼搏過、努力過，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夢想，放棄了籃球，掙扎在黑暗的貧民窟里，最后在一個陰郁得沒有一絲陽光的清晨，過完了生命里的最后一天。
“唰！”球穿網而過。
陳揚突然驚醒過來。然后他一個人靜靜地站在寬廣的籃球場上，聽著籃球落地后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動聲，仿佛聽到了自己心底的聲音。
還在猶豫什么？這可不是惡魔的契約，需要出賣自己的靈魂！
而且……我不是早就已經想好了么？
流浪大叔說的沒有錯，只有夢想才是最重要的！
相比之下那沒來由的自尊又算得了什么呢？沒有成功的光芒，自尊只是一堆廉價的易碎品而已！
既然流浪大叔送給我了這么棒的禮物，我就一定不能辜負他的好意！
陳揚握緊了拳頭，他已下定決心。
忽然他耳邊傳來一陣敲門聲：“請問杰里·陳先生在家嗎？”
陳揚笑了起來，他聽得出這是瑞奇球探的聲音。在默念退出的一瞬間，他的意識便回到了現實里。
他看著照進臥室中的幾縷陽光，只感覺自己的夢想就像窗外的這個世界一樣真實。
在這清晨的陽光中，他仿佛能看見未來。
Facebook
Twit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