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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星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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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所嫁非人

李清照從建康出逃,經越州、明州、奉化、寧海、臺州,千辛萬苦的追尋著國君遠去的方向,一路上自己雇船、求人、投親靠友,帶著她和丈夫一生收集的書籍文物,苦苦的堅持著。這些文物在戰火中靠她個人力量實在難以保全,她希望送給朝廷,但是始終沒能追上皇帝。

趙明誠的妹婿李擢當時是兵部侍郎,從衛太后在洪州(今江西南昌)。為保存趙明誠所遺文物書籍,李清照派人運送行李去投奔李擢。不料金人攻陷洪州,她只好攜帶少量輕便的書帖典籍倉皇南逃,顛沛流離中,所余文物又散失大半。

建炎四年(1130年)春,她追隨帝蹤流徙浙東一帶。這年十一月,高宗看到身后跟隨的人太多不利逃跑,于是下令遣散百官。

李清照無限失望的望著龍舟在茫茫海上漸行漸遠,國土失了一半,國君抱頭鼠竄,茍且偷安,留下岸上四處流離、無家可歸的百姓。她一個亡國之民,被時代所困,又無依無靠,在一片哀鴻之中受著身心的雙重煎熬,怎能不犯大愁呢?

幸好,她此時找到了自己的親弟弟李迒,隨后姐弟一起趕赴浙江西部的衢州探親。

紹興元年(1131年)春,李清照又隨著弟弟李迒回到高宗暫時駐蹕的越州,隨身帶著的五大箱文物又被賊人破墻盜走。

紹興二年(1132年)三月,她才跟隨著高宗的御駕回到被金兵劫掠后的臨安。在這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之美譽的地方,官員復位,科舉再行,南宋小朝廷開始了它的統治運作。

自趙明誠去世之后,李清照就以帶病之身馳驅奔波,整日擔驚受怕。回到了臨安,不用繼續被驅策于野外長途,余生可以和親人相鄰相望,盡管失去了很多,她還是感到了一種劫后余生般的放松。但是,剛回臨安,一場大病突如其來。危重的狀況,比之丈夫去世后“僅存喘息”的那一場,有過之而無不及。

臨安城里,虛弱的李清照日日在病痛的折磨中喘息,她那任敕令所刪定官(編纂整理各種行政命令的機構)的小弟弟含著眼淚,天天跑來為她送藥嘗湯。

李迒覺得姐姐這一生太苦了,除了自己,現在竟然沒有一個靠得住的親人守在身邊。

病勢來得十分兇猛,李清照不停地呻吟,有時咳嗽,有時發燒,煎熬了很長時間。因為極度虛弱,她一度“牛蟻不分”,什么也聽不清楚了,已經接近死亡的邊緣。

這時候一個名叫張汝舟的男人出現了,他對她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并說自己也沒有妻子,如果她和她家不嫌棄,他愿意好好照顧她,與她牽手度過后半生。

李迒不敢相信張汝舟竟然愿意娶自己這位孤苦伶仃的老姐姐,李清照幾乎一無所有,而且還生著大病。

張汝舟忙不迭的介紹自己,說自己是北宋崇寧年間的進士,因與易安夫人年輩相近,易安夫人的才華與文名,他當年與太學里的同學經常一起討論,傾慕不已,但是升沉異勢,不敢想象能有親見芳顏的一天,并表示晚年能有易安夫人相伴,他這一輩子也算是沒有虛度了。

張汝舟的話讓李迒十分感動,他沒有想到在姐姐如此病重之時,還有這樣一位有情有義之人,不嫌棄她的一無所有,對她如此看重。盡管這位張官人看起來沒有姐夫儒雅博學,但能如此深長的保持著對姐姐的鐘情,也算是一個可以托付的人。

于是李迒代姐姐答應了張汝舟的求婚,不過也表示婚事要等姐姐病好了以后再辦。

李清照的病勢稍減,李迒就興奮的告訴了她這個消息。

她大為吃驚,開始她是拒絕的,但是弟弟勸她,如果有這樣一個鐘情很久了的張官人呵護,她即使無法體驗到最高的幸福,至少不會因為孤寂而多愁多病了。

也許是老天看到我的苦,派一個人來照顧我?尚在病余虛弱狀態中的李清照這樣想著,也就同意了。

于是,病好之后,她坐上張汝舟派來的車馬走了。順便帶走了那些劫余的金石文物。

李清照憧憬著,也許能有一個尚且算是安穩的下半生……

但張汝舟的真正面目很快就暴露了,他如此著急要娶李清照,并不是傾慕她,而是看上了她和趙明誠積攢的金石文物!

他們在同一個屋檐下住了僅僅百天,起初,張汝舟對李清照笑臉相迎、禮貌有加,兩人也相安無事。

但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當他以為她已在自己的想控之下的時候,便開始向她索要金石文物。索要不成,他從惡語相向發展到拳腳相加!

張汝舟的拳頭一天比一天重,李清照的痛心和后悔一天比一天深。真是“以桑榆之晚景,配茲駔(zǎng)儈之下材”啊!她實在忍受不了,就向自己的弟弟求救。

看到姐姐所受的非人折磨,李迒深悔自己的輕信把姐姐送進了火坑。他無法相信一個進士出身的文官會有那樣粗暴的行為。他趕緊去翻查這個張汝舟的老底,一查之下,才發現這人根本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無賴,能夠做官,全是靠著坑蒙拐騙!

知道了張汝舟老底的李清照,直接告發了他的舞弊之罪,并訴訟要求離婚。

但按照宋朝的法律,妻子告發丈夫是“地告天”的犯上行為,無論輸贏如何,妻子都要受到坐牢兩年的懲罰!

李清照是一個極有原則的人,比起生活在精神奴役之中,她寧肯受點兒皮肉之苦。但對于張小人的下作,她是無比的鄙視,同時也深深的懊悔。

于是,她給友人寫信:“猥以桑榆之晚景,配茲駔儈之下材。”話說的何等堅決且咬牙切齒!以她的剛烈性格,寧可坐大牢,也不肯再同“駔儈”之人張汝舟朝夕相處!

張汝舟的罪行查實之后,被發配到柳州。李清照與他的關系也被解除,她不用再飽受他的折磨了!代價卻是在刑部大堂同被問審的羞辱之后,等待關押。

在關押九日之后,李清照就獲釋了。

原來是高宗親自過問這個案件,并赦免了她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