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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星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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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李清照1樣的女人

吹簫人去玉樓空,傷心與誰同依。

一首彈斷了千年的聲聲慢泊在水里,而青梅黃菊依然,一葉蘭舟輕渡,賭書潑茶和著紅藕深處的歡樂,響徹再響徹。陽關唱到千千遍,瀟瀟微雨聞孤館。獨抱濃愁無好夢,夜闌猶剪燈花弄。我多想,給你一把檀木梳子,梳去你三千丈的煩惱。三更細雨,只你的焦慮越陷越深,如汪洋肆虐。黃昏到,你的雙鬢如雪,蕭蕭華發無法抵消一紙凄涼。

李清照,號易安居士,一位才華橫溢的曠世才女,一朵傲立文壇千載的絕世奇葩。后人這樣評價她:“易安在宋諸媛中,自卓然一家,不在秦七(秦觀)、黃九(黃庭堅)之下。詞無一首不工,其煉處可奪夢窗(吳文英)之席,其麗處真參片玉(周邦彥)之班。蓋不徒俯視巾幗,直欲壓倒須眉。”

是的,她是橫絕一時獨一無二的,是中國歷史上一等一的女才子,被譽為“詞家一大宗”!

李清照的父親李格非也是一位大才子,與廖正一、李禧、董榮一起游學于蘇軾門下,與其他三人并稱為“蘇門后四學士”。

她的母親王氏也是名門之后,其祖父是漢國公王準,狀元,很有文學修養;父親是岐國公王珪,曾任宰相。

這樣的出生給李清照帶來了廣闊的視野和高貴的氣質,家中長輩的濡染、文學藝術的熏陶,又使她形成了高超的審美趣味,這讓她對生活的體察也有些超乎平常人的敏感和細致。

北宋時期的女子教育,有一套潛規則,女子識字只要求能熟讀《內則》、《曲禮》等,其它史書、詩文雜說類能遷移性情之作不在閱讀允許范圍內。甚至越是家教嚴明的家庭,對女子讀書的限制越嚴格。

蘇軾崇尚自然,個性率真,反對束縛人類個性的理學教條。蘇門學子的文藝創作,也秉持了他的審美理念,多是出于真性情,超脫世俗之外。

身為“蘇門后四學士”之一的李格非,元祐年間曾受知于蘇軾,詩文皆工,著作頗豐,其文學風格、處世態度以及家教觀念都深受老師影響。他在《破墨癖說》一文中云:“世之人不考其實用,而眩于虛名者多矣。此天下寒弱禍敗之所由兆也。”

借訴藏墨之好,批判世人不求實用只圖虛名的風氣,其風度氣質由此可見一斑。

故而,李格非為李清照提供的是一個寬松自然的家庭環境。不苛求規矩條框,不限制讀書識字,使她的身心得到自由、健全的發展。

因此,她自幼就結束了良好的教育,書法、繪畫、琴藝樣樣精通。她讀書涉獵甚廣,如《李清照新傳》所說,從她在詩詞文中所引用的典籍來看,她對于《周易》、《禮記》、《尚書》、《論語》等儒家經典,《左傳》、《史記》、《漢書》、《資治通鑒》等歷史典籍,《詩經》、《楚辭》、《文選》以及唐人散文等前代文學,《淮南子》、《呂氏春秋》、《世說新語》、《酉陽雜俎》等小說,以及《老子》、《莊子》、《景德傳燈錄》等道藏佛典,均十分熟悉。正如《女性詞史》云:李清照所受的教育,是一種全面的“人”的教育,而不是狹隘的“女人”教育。

況且,與同時代的男人所受的教育相比,李清照讀書又少了一份功利性。她沒有光耀門楣的壓力,沒有科舉功名的逼迫,全憑借自己的興趣,肆意發展。所以在其他人為功名寒窗苦讀的時候,她可以逍遙自在的做著讓自己人生更完整的事情。比如: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時光穿越到宋朝,一個少女劃著輕舟,在重重疊疊的荷葉與蓮花間輕盈而來。少女的歡笑聲在千年前的天空飄蕩,而西天斜陽將一抹胭脂紅抹到了那如花般的少女面頰上。

這簡直就是一幅渾然天成的水墨畫!

這樣流躺著歡樂的文字,仿佛就是搖曳身姿的歡快舞蹈。

據說少女李清照的這些閨中詞被流傳出去后,被世人爭相傳閱。

湖上風來波浩渺,秋已暮、紅稀香少。水光山色與人親,說不盡、無窮好。

蓮子已成荷葉老,清露洗、蘋花汀草。眠沙鷗鷺不回頭,似也恨,人歸早。

……

淡蕩春光寒食天,玉爐沉水裊殘煙,夢回山枕隱花鈿。

海燕未來人斗草,江梅已過柳生綿,黃昏疏雨濕秋千。

那個在晨露中追逐蝴蝶的女子,她風姿綽約的身影消失在疏雨黃昏的秋千上。很多年以后,當繁華落盡,物是人非,她是否會面對著散發著古舊氣息的秋千,想到曾經有過的那一段“黃昏疏雨濕秋千”的美好時光?

李格非經常自豪的對妻子感嘆道:“我們的清照若是個男子,登科取第,定像探囊取物般容易!”

他離開家鄉去汴梁做官的時候,李清照也隨父親去了都城。

春天,整個汴梁被盛開的艷麗花朵裝點著,庭院的樓臺、沿街的窗扉皆被鮮花環繞。年幼的李清照就生活在這樣一個如花的城市里,優雅的生活環境,繁華的京都景象,激發了她的創作熱情,她開始在文壇展露頭角。也就是在這時,她寫出了為后世廣為傳誦的詞篇《如夢令》: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此詞一問世,便轟動了整個京師,“當時文士莫不擊節稱賞,未有能道之者”!

據蔡子潤說,少女時期的蔡琯琯也是如此,從小嗜書如命,沒有什么是比閑暇之余讀一本書來得更愉快的了。

她的父親本就是一名作家,在國內書壇也算小有名氣,她的母親是一名編輯,這樣的出生同樣給她帶來了廣闊的視野和書香門第的氣質,父母對她影響甚遠,也讓她從小就立志這一身奉獻給書本。

繡面芙蓉一笑開,斜飛寶鴨襯香腮,眼波才動被人猜。

一面風情深有韻,半箋嬌恨寄幽懷,月移花影約重來。

這是李清照青青澀澀的初戀,心頭藏著那份暗暗的甜美與羞澀,那種心如鹿撞的慌亂,那種秋水般閃動的眼波,那份幽幽在懷的牽掛與眷戀。

這首《浣溪沙》透露了她在那最美好的年華里最隱秘的心事。“眼波才動被人猜”真是神來之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美目流盼間。宛如彎彎明澈的秋水,閃動著少女內心的隱秘,怕人猜,卻又忍不住內心的喜悅,就這樣春情無限,就這樣愛意繾綣,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十六七歲時,李清照已經春心萌動。這位博覽群書、過目不忘的才女,最喜歡讀的一定是詩詞。自古“詞為艷科”,晚唐五代的“花間詞”大多是寫風花雪月,而她所處得宋朝,艷詞更是盛極一時,柳永、秦觀、晏殊等無不善寫男女艷麗戀情之詞。

久習詩詞,如何不會綺想聯翩,如黛玉般“每日家情思睡昏昏”,名門閨秀,傾城之貌,如花似玉,冰雪才情,正是這些詩詞,給了李清照最初的情愛啟蒙。

這時,一個叫趙明誠的年輕人走進了她的生活。

當時,趙明誠尚在朝廷太學里讀書求學。能在太學里讀書的,多是當時一流的文人和官宦世家子弟。讀書之余,那些自命風雅的青年才俊少不了要品評一番風流韻事,諸如某相府里的千金如何如何美貌,某御史家的小姐如何如何有才情。而早有才名的李清照便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個,她的詞早在她來汴梁之前就已經名動京師了。

趙明誠自然拜讀過才女筆下的華美篇章,免不了被驚艷。于是,這位翩翩公子怦然心動,對李清照的愛慕之意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客入來,襪刬(chan)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無憂無慮的少女從秋千架子上下來,將發酸的纖纖小手揉了揉。她香汗淋漓,繡衣微透。這時,突然聽到有客人進來,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只穿著襪子就匆匆走開。她頭發微亂,頭上的金釵也遺落了。可臨進門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回過頭想瞧瞧來人是誰,于是攀過青梅借聞花香,順勢回眸一望,如一朵水蓮花,無限嬌羞可人。

天真任性的李清照怎會如此緊張,害羞和失態呢?

可見這客人不是一般人。否則,她也不會專門寫下這首詞。

來者正是儒冠青衫、渾身散發著書卷氣息、眉目清秀的公子趙明誠。

那個時代,一般的年輕文人面對有著明星光環的少女李清照,多多少少是有點心理障礙的,這個女孩子名氣太大,才情卓絕,家世門第也是如此顯赫,誰有勇氣去追這樣的女子?

而趙明誠卻偏要摘下眾人眼中那朵最高處、最美的花,可見少年時期的他也是自視頗高的。

他同樣出身于書香門第,父親是時任吏部侍郎的趙挺之。他從小飽讀詩書,喜歡舞文弄墨,在父親的熏陶下,尤其喜歡收藏古代的金石刻錄文字。由于這一愛好,他交友甚廣。

趙明誠十八歲時,咸陽出土了一枚古代的傳國玉璽。當時朝中的將作監(掌管宮室建筑,金玉珠翠犀象寶貝器皿的制作和紗羅緞匹的刺繡以及各種異樣器用打造的官署)李誡親手拓印了兩本,其中一本就送給了他,可見他在收藏界也算小有名氣。

而作為李格非的掌上明珠,李清照自小隨父親游覽各處名勝,她記憶力極好,名勝古跡的斷壁殘碑、詩詞書畫中的佳作珍品一眼瞥過,即便是細枝末節之處也能記住。

可見,兩人志趣相投,為以后的琴瑟和諧奠定了基礎。

李清照如同一朵青梅,她低下頭,含了滿滿的嬌羞,不安的、喜悅的期待著,期待著月老給她安排的那個人到來。在她的愿望里,這個生命的另一半應當與她年華相當,相貌相當,才華也相當。

可是,趙明誠是趙挺之的三兒子,后者是新黨的中堅人物,而李清照的父親李格非卻出自舊黨蘇軾門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北宋后期新舊黨爭水火不容,如果趙挺之不同意的話,趙明誠和李清照兩人很可能上演一場中國宋代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式的悲劇。

但這件事被趙明誠的一個夢給解決了。

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做了一個神奇的夢——在夢里讀了一本書,醒來時,書上內容多忘記了,只記得三句:“言與司合,安上已脫,芝芙草拔”。

趙明誠將這個奇怪的夢告訴了父親趙挺之,父親想了想,給他解釋,這“言與司合”是個“詞”字;“安上已脫”,是個女子;“芝芙草拔”是“之夫”之意,合起來就是“詞女之夫”,難道上天要安排你做女詞人的丈夫?

于是……趙挺之請了媒人,去李家提親。

在李府,媒人為趙明誠求得了李清照的生辰八字,在經過“草帖”、“送帖”等禮儀后,與李清照“八字相合”的趙明誠攜著酒禮來到李府,當著趙、李兩家父母的面,將一支金釵插在了李清照的頭上,以示訂聘之禮。

宋徽宗建中靖國元年(1101年),李清照十八歲,趙明誠二十一歲。她終于走出深閨,乘一頂花轎,跨入了趙家的府邸走向趙明誠的懷抱。

從這一刻起,這個世界對于她有了完全不同的意義,她成為那個叫趙明誠的年輕男人的嬌妻,而二十一歲的他也終于圓了“詞女之夫”的夢……

比李清照遲了一點,蔡琯琯在二十二歲那年也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嗯,一個同樣喜歡看書、用三年時間把整個北大圖書館的書全部看了遍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