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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耀之路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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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漢普頓的媒體戰爭

  每一場熱情的派對就像是一次突如其來的潮水,開始的時候洶涌如海,結束的時候卻總是消散無痕。

  無論在何時,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沒過多久這座體育館里就沒什么人了。

  最后就只剩下兩個長期住校的訓練狂:陳揚和雷迪克。

  兩個人看了看滿目的狼藉,開始大眼瞪小眼。

  “要不……留給清潔阿姨?”

  “你覺得這樣好嗎?”

  簡單的對話后,兩人心地善良的人同時嘆了口氣,開始收拾殘局。

  用最快的速度打掃完球館,已經是夜晚10點鐘,陳揚伸了個懶腰,難得露出幾分倦容道:“差不多了,走吧,明天還得早起練球呢。”

  “醫院里沒有籃球場吧?我們的訓練狂恐怕已經憋瘋了!”雷迪克笑道,“還好最近幾個月你不在漢普頓。你不知道,這些天你可是報紙上的話題人物呢!”

  “話題人物?”陳揚訝道。

  “是的,幾個禮拜前《漢普頓自由報》和《競技報》為你都干上了!兩大記者羅德里格斯和康拉德親自撰文,大家都吵得不可開交!”雷迪克一臉崇拜,“杰里,你可真了不起!”

  “《競技報》?關他們什么事?還有,康拉德是誰?”

  身為一個在漢普頓生活了10多年的市民,陳揚當然聽說個《競技報》的大名。這是本市銷量第一的體育報紙,在漢普頓地區擁有龐大的讀者群,更因為其“打造東海岸媒體態度”的響亮口號,被漢普頓媒體人捧為業內權威。

  “他是《競技報》的主編。自從羅德里格斯給你寫的那篇專訪見報后,他們就開始爭鋒相對了!”

  陳揚驚訝更甚:“我可不認識《競技報》的人,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經過雷迪克的敘述再加上自己的一些“腦補”,陳揚總算大致了解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這還得從半個多月前的HP-TV的那期《賽場之上》說起。

  因為休賽季“長草期”的特殊緣故,貝澤高中客場挑戰里士滿的比賽再次進入了漢普頓的各位體育評論家和大眾球迷的眼簾。

  雖然里士滿的報紙礙于本土高中的顏面對這場比賽的報導做了淡化處理,可漢普頓市的媒體卻顯得非常興奮——他們才不會在乎首府人的情緒呢。

  能在客場痛打首府球隊,這也是一種不常見的榮耀和談資呢!

  所以對于貝澤叛逆者隊在逆境中的頑強表現和明星球員的閃光表演,他們都給予了高度的評價。

  尤其是陳揚那個在烈焰隊中鋒頭上石破天驚的隔扣,不但在電視臺上反復播放,而且還被評為了一周賽事的最佳進球。

  評論員們都被這個極富觀賞性和爆炸力的進球震驚了,而電視機前更多的觀眾開始為這個之前名不見經傳的東方小子喝彩。

  有時候對一個球員產生興趣,真的只需要一個進球。

  同時他們也更加的好奇。

  又一次引領球隊獲得勝利并貢獻這樣精彩的暴扣,這么厲害的小子……總不會是憑空冒出來的吧?

  他從哪里來?他為什么會擁有這樣精湛的球技?他的過去有怎樣不為人知的經歷?

  雖然部分種族主義者難免在內心嗤之以鼻,但越來越多的觀眾被吊起了胃口。

  這個時候,《漢普頓自由報》的體育新聞部主任羅德里格斯先生終于決定放出一個月前的那篇專訪。

  不出意料,這一期的《自由報》賣得非常好。

  對待新鮮事物,大眾總是不會吝嗇他們的眼球。

  在專訪面世的時候,大家又被震住了。

  這個叫陳揚的中國男孩,年紀雖然不大,但個人經歷卻真稱得上是跌宕起伏。

  他是一個華裔,卻有一個黑人養母;對馬里高中是他的第一場正式比賽,在垃圾時間上場竟率隊逆轉;他被漢普頓高中校隊拒絕繼而開除出校,可半個月后卻在同城的貝澤叛逆者隊涅磐重生;他生活中談吐謙虛有禮,在球場上偏偏又無所畏懼……

  《自由報》的專訪做得很詳細,不但有各種圖像資料,有矛盾沖突,有對立面,還獨家披露了陳揚從漢普頓高中到貝澤的諸多細節。這一幕幕在羅德里格斯記者的生花妙筆下,讀起來就像是一篇引人入勝的個人傳記一樣……

  《自由報》的發行量雖然不算大,但那只是相對于整個弗吉尼亞州而言。在漢普頓地區,即便談不上家喻戶曉,也可以算是人有所聞。所以更多的讀者從這份專訪中,認識了這顆在貝澤冉冉升起的高中新星。

  自然,其中也不乏懷疑者。

  一個黃皮膚的小子,本就值得懷疑,不是么?

  尤其是一些漢普頓高中的球迷,他們之中也有不少人看過《賽場之上》中的比賽集錦。

  這么厲害的家伙,怎么可能會被我們的校隊拒之門外?我們漢普頓高中可沒有那些見不得人的卑鄙傳統!

  一定是有人在顛倒黑白!漢普頓的球迷在心中忙著下結論,沒有人愿意自己支持的球隊來扮演“反派”。

  但不管如何,當確定了這份專訪中關于籃球方面內容的真實性后,大多數中立人士開始認可了羅德里格斯記者的那句話。

  也許是真的,我們都在見證一段傳奇……

  這也是《自由報》專訪稿中開篇語中的原文。

  ……

  不同的人能夠從《自由報》的專訪中看出不同的東西來。追夢的人從中解讀出了堅持和幸福,執著的人看到了永不放棄的正能量,狹隘主義者眼中只有民族與膚色,而漢普頓高中的籃球教練豪斯則嗅出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在接受《自由報》采訪的時候,陳揚并沒有隱瞞他被漢普頓高中開除的事實,他詳細講述了自己這一年來是怎樣努力尋求機會進入校隊,然后所有的一切都毀于一場突如其來的斗毆。

  他也提到了球隊的主教練豪斯。

  “……我不敢說自己是最努力的一個(在漢普頓高中),但至少可以加上之一……我只希望能擁有一場稍微公平點的試訓,可即便是這一點豪斯教練好像也無法做到。我想這已經是超越籃球之外的東西了,或許那天,我應該在身上涂一層奶酪。”

  相較于陳揚有些“含蓄”的比喻,他的養母薩拉的言論則更具指向性。

  她話里話外只流露出一個意思:同樣是打架,為什么我的孩子就要被開除,而另一個動手的白人小子卻連個警告都沒有?這已經不是公正與否的問題了,而是赤裸裸的雙重標準!

  雖然在專訪中他們都保持出了一定的克制,沒有直接說出那個詞語,但誰都感覺得出來,他們是在說陳揚在漢普頓高中遭受到了“種族歧視”。

  這可不是一個小問題。雖然亞裔地位不比黑人敏感特殊,但如果有媒體死抓住這個不放也會非常麻煩——一個處理不好,也許就會面對非常嚴厲的指控。

  “這個小鬼,涂上奶酪也掩蓋不了你難看的香蕉色!該死的《自由報》!”豪斯沒想到陳揚竟然會這樣說、也這樣能說,他在辦公室內咬牙切齒地咒罵好一陣,才稍微冷靜下來。

  他不確定《自由報》是不是有意作為,但他不能坐以待斃,他得想辦法反擊。

  現在《自由報》已經將陳揚塑造成了一名勇于追求夢想的執著少年,形象正面到幾乎無可挑剔,如果他是一個白人,恐怕已經有資格成為新一代青少年的標桿,而他——豪斯,則無疑充當著少年追夢路上人憎鬼厭的儈子手角色。

  要反轉這種局面,首先得把陳揚的形象打碎——那么第一步,就是將英雄抹黑成小丑。

  在標榜新聞自由的90年代,很多媒體都愛干這個,也擅長干這個——譬如《漢普頓自由報》的競爭對手,《競技報》。

  可該從哪里下手呢?當然不能直接拿膚色開說,這樣只會讓大眾覺得自己很膚淺。

  偏見者從來不會認為自己帶有偏見。而且老實說,因為身為白人的天然優越感,豪斯教練其實對陳揚并不怎么了解……

  正當豪斯冥思苦想如何捏造事實來爆料抹黑陳揚時,他辦公室里的電話響了起來。

  是學校校長奧德里奇。

  這位漢普頓高中的校長在話筒里的語氣不太好:“豪斯,看看報紙。為什么那個中國小子說的和你之前的報告不太一樣?我想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校長的質問讓豪斯些微有些慌亂,但很快他就想好了說辭:“中國人都是出色的騙子,他們最擅長的就是顛倒黑白,校長先生!我們可是有現場錄像作證!而且不論是法瑪爾還是休斯,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證明,那個中國小子絕對是個不安定的暴力分子!這是我出于對籃球隊負責的態度才做的選擇,開除出校也是董事會的共同決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是現在他的言論讓我們很被動,而且只憑一盤模糊的錄像帶,我們也很難洗刷‘種族歧視’的嫌疑!有色人種協會剛才也已經給我打了電話,他們可能會專門派人來調查這件事,這一切已經嚴重影響到我們學校的聲譽!”奧德里奇吼道。

  豪斯不自覺地讓聽筒遠離鼓膜了一會,才裝作胸有成足地說道:“一個民間組織的調查,校長您不必太擔心。而且這篇專訪只是《自由報》那幫吃撐了的記者在制造新聞而已,我想在漢普頓可不只有他們一家報紙。”

  “你是想說……”

  “是的,校長先生。《競技報》的主編康拉德是我大學時的摯友,出于對學校的熱愛,我會揭發這個愛說謊的中國小子,重新挽回學校的聲譽!”豪斯義正辭嚴地說道。

  奧德里奇在電話里沉默了一陣子,隨后說道:“搞定它,在最短的時間內。”

  “好的,校長先生,我現在就打電話。”掛斷了電話,豪斯沉默片刻,然后露出一個有些陰沉的笑容。

  他知道該從哪里開始了。

  世界上很多國家都流傳著這樣一條諺語,謊言千遍即成真理。

  他要用一條謊言來挑起媒體間的戰爭,然后打贏它!

  這個不識好歹的中國小子,既然被開除出校了都不安分,那么我只能通過這場戰爭……將你徹底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