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鎮這條韓家巷最有名的人是韓大奶奶,韓大奶奶在韓家樓。
“幾位大爺好走,常來玩呀~~~”
韓家樓的風格不得不說要比豫州城粗獷得多,徐甲和風陽在豫州城時因為應酬原因,去的紅樓楚館不少,可也沒見得如韓家樓這般有姑娘在大門口的街道拉客的。
“哎呀,這不是鐵頭大爺嗎!快請,快請!”韓大奶奶身高七尺以上,腰圍粗如水缸,粗短的手指上戴滿了黃金和翡翠戒指,圓臉上的皮膚繃緊,使得她看來比實際年齡要年輕些,看到鐵頭一行人時,她的眼睛里馬上露出諂媚的笑意。
鐵頭大剛大手一揮,領著徐甲走了進去,“韓大奶奶,今天給我把這位兄弟招呼好了,少不了你們的賞!”
“喲,好俊的公子哥!”韓大奶奶看到大剛身后的身影,眼睛一亮,迎了上來,“鐵頭大爺,您真是貴客呀,您放心,這么俊的后生,在我們韓家樓可吃不了虧!”
一行人被韓大奶奶迎進了韓家樓里,上了二樓雅間,親自給大剛和徐甲倒上了茶水,
“今天難得鐵頭大爺大駕光臨。”韓大奶奶的眼睛笑得瞇成了一條線:“我這里啊,剛好來了一批新貨,其中還有個是原裝貨!”
“哈哈哈哈,好,好,好啊!”大剛一摸自己的光頭,對徐甲道:“這竹葉青和鐵手臨時被大老板安排了事情,只有我們兩個來了,小徐兄弟可不要往心里去啊!”
“這有什么,當然是大老板的事重要。”徐甲不著急喝酒,疑惑道:“這竹葉青是何人,莫不是葉先生?”
大剛對韓大奶奶一揮手,后者識趣地退了出去,并把門帶上。
端起一杯酒,猛地一口吞掉,大剛道:“什么葉先生啊?讀了幾年書,不知道找什么門路投靠了大老板,有沒有才學不知道,在大老板身邊做了個狗頭軍師,做事毒辣,因此有了個竹葉青的名號,看這名號你就知道他的人了,小徐兄弟以后在大老板手下做事,須得小心他。”
徐甲笑了笑,像是毫不在意:“鐵頭老大言重了,我看葉先生還是很好的。”
大剛搖搖頭道:“有你信的時候。”
忽然門外傳來韓大奶奶的聲音:“鐵頭老大,有個漢子說是你的兄弟,要見你。”
“叫他進來。”
“好嘞~”
一條黑衣漢子推門而入,徐甲見過他,是賭坊的人。他看清大剛所在位置后便走到大剛身邊,低頭湊到大剛耳邊輕聲說話。
大剛越聽,眉頭皺得越厲害,黑衣漢子說完后便立在一旁,大剛道:“小徐,賭坊有事,我先去一趟,這次對不住了,下次一定連本帶利,好好給你賠罪!”
“鐵頭老大有事盡管去忙,需要用得著我的地方只管開口。”徐甲說道。
大剛道:“這次用不著小徐你出手,你今晚在這里好好玩就是。”說罷,大剛站起身來,對外招呼到:“韓大奶奶,今晚替我把小徐兄弟招呼好了,他的帳都記到我頭上。”
“好嘞,鐵頭大爺豪氣!您就放心吧~~~”門外候著的韓大奶奶笑容依然諂媚。
鐵頭對徐甲一抱拳:“小徐兄弟你慢慢玩,我先走一步。”
徐甲也站起身來:“鐵頭老大只管去就是,慢走。”
大剛走后,韓大奶奶走了進來,略有緊張地道:“不知小徐……公子,喜歡什么樣的姑娘,老身這就給你安排~~~”
“這個一會再說。”徐甲看了看這老鴇一眼,平靜地道,“韓大奶奶是吧?”
韓大奶奶局促地看著眼前審視著她的年輕人,突如其來的壓迫感讓她感到不安。她也見過幾次大老板,可卻從來沒有過這樣子的感覺。
“不錯,不知公子有什么吩咐?”韓大奶奶小心翼翼答道。
徐甲好似渾然不在意眼前之人的感受:“我剛才進來聽到樓里的小姐妹有在喊什么沒用的阿吉,我很好奇什么樣的人會被叫做沒用的人。”
韓大奶奶像是松了口氣:“嗨,下里巴人賤名隨便取的,阿貓阿狗的,公子聽得多就見怪不怪了。”
“哎呀!!!殺人啦!!!”
忽地樓下傳來女子尖叫聲,韓大奶奶聽清楚話中的內容,臉色一白,望著徐甲。
徐甲點點頭:“這是韓大奶奶的地方,韓大奶奶你當然要出去看看。”
“打擾公子雅興了,老身回來再向公子賠罪。”告了個罪,她提著裙子匆匆走了出去。
徐甲眉頭一皺,隨即舒展開來,跟在韓大奶奶身后慢慢走了出去。
發生的事情并不復雜,有兩個帶著刀的小伙子想白吃白嫖,他們們想揚長而去時,只有這個沒用的阿吉攔住了他們。
徐甲出來時,兩把刀就已經刺入了那個阿吉的身子,他卻連動都沒有動,連眉頭都沒有皺,就這么樣站在那里,挨了七八刀。
小伙子們吃驚地看著他,忽然乖乖地拿錢出來付了賬。
所有人都在吃驚地看著他,都想過來扶住他時,他卻一聲不響地往后院走了去。
徐甲看著離開的阿吉,并沒有跟上去,他的眼里充滿了殺意和不解,身形一躍,跳過二樓的欄桿,人已經出了韓家樓,融入了苦海鎮的夜色中。
徐甲是在離韓家樓兩條街外找到的剛才兩個小伙子,他們身上染血,手里持刀,一路跑來,嚇得路人紛紛逃避,晚上的街道本就行人稀疏,現在更是空無一人。
“你,你是誰?”說話的小伙子手里還拿著刀,在阿吉身上留下傷口的短刀,他同伴空著手,徐甲記得他被阿吉驚住后,刀也丟在了韓家樓里。
“你,你是誰?要干什么?”見徐甲沒有回話,有刀的小伙子已經舉起了刀對住了徐甲,他的手上還有沒洗的血,紅得猙獰。
“你們剛才好像被個打雜的嚇住了。”徐甲終于開口,語氣平淡,陳述著一個事實。
“放……屁!”兩個小伙子漲紅了臉,“我們只是看他可憐罷了!”
徐甲搖搖頭,道:“不管怎樣,今天的你們做錯了事,做錯了事就得付出代價。”
“你想怎么樣,老子可不怕你!”持刀的小伙子向徐甲揮舞著手中短刀,他身后空手的同伴拉了拉他的衣襟。“放手!老子今天就給他長長記性!”說罷,便是直直的一刀刺向徐甲!
徐甲右手輕輕一抬他持刀手腕,掌影翻飛間,短刀已然易主,“你們的代價就是死。”
亮眼刀光一閃!
“呼~~~呼~~~”
刀很快,血從傷口噴出來,聲音像是黑夜中呼嘯的冷風。
“當”的一聲,短刀落在石板街道上,徐甲已經轉身離去。
韓家樓后院。
徐甲坐在后院內不顯眼的假山陰影里,他剛剛看到韓大奶奶提著酒瓶去了一間小屋,不一會,一個身嬌體柔的女子被她揪了出來,隨即她關上了門。
女子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連衣裙上的灰塵都懶得拍,徐甲看得清楚,她的臉上有一個巴掌印。
看著女子一瘸一拐地出了小院,徐甲同樣面無表情。
不一會,小屋的門打開了,空著手的韓大奶奶臉色陰沉的走出來,連小屋的門都沒有關,直接就離開了小院。
透過小屋沒有關上的門,徐甲看到屋內簡陋的床上,有一道人影趴在床邊嘔吐。少頃,他嘔吐完后,掙扎地下了床,從床上破棉被里拿起一錠銀子放在屋內的飯鍋里。
迎著冷風,跌跌撞撞的身影從后院小門離開了韓家樓。
徐甲從假山的陰影里出來,跟了上去。
冷冷地街道上,徐甲不緊不慢地吊在阿吉身后,離他兩三丈的距離,阿吉就像是不知道身后有人一般,只是跌跌撞撞地向前走。
徐甲終于喊住了他,“接著,金瘡藥,我想你一定需要它。”
阿吉接住徐甲丟過去的白色小瓷瓶,夜色昏暗,他看像徐甲,只看得清個大概輪廓。
“謝謝。”說罷,阿吉隨即繼續走自己的路。
徐甲終于沒有再跟上去,他定定地看著阿吉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夜色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神色似擔憂似疑惑,又似關心。
徐甲也回去了,他沒有再回韓家樓去,只是一個人回到了大老板安排的院子。
后園內,大老板好像在閉眼養神,葉青竹就站在他的身旁。
大老板忽然問道:“小徐殺了兩個在韓家樓想吃霸王餐且傷了人的愣頭青?”
“是的,好像韓大奶奶還并不知道這件事。”葉青竹和大老板說話時,不管大老板是站著還是坐著,他的高度絕對不會讓大老板抬頭看他。
大老板又問:“小徐和韓大奶奶有交情?”
葉青竹彎著腰,頭很低:“小徐兄弟應該是今天才見到的韓大奶奶。”
“……唔,他的刀呢,如何?”大老板沉吟道。
葉青竹沉吟一會,道:“很快,很準,很穩,兩個人他只用了一刀。”
大老板笑了:“那你覺得他的實力在江湖中算是什么水準?”
葉青竹沉吟的比剛才還久,他謹慎地說道:“大老板,我武功低微,實在是看不真切,鐵虎大哥武功高強,他一定看得出來!”
大老板贊同的點點頭:“可惜了,鐵虎在追那群飛狼刀。”
葉青竹道:“大老板放心,區區七把飛狼刀,定然不是鐵虎大哥的對手。”
夜已深。
這時徐甲所在的小院,忽然有了異響。
徐甲卻并沒有出去查看,一道黑色的人影已經在他屋外單膝跪下:“稟少主,有消息。”
“進來說話。”徐甲不咸不淡的聲音響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