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之后已經沒有貴族要上場，看來今晚有幸得到西馬諾邀請的人士比較少。
艾維斯碰了碰尤希金保持著禮貌的笑容說道：“學徒，我在眼中看到了嫉妒，我想你可能需要學院的輔導神甫幫你修正下你那偏離了光明的思想。”
尤希金第一反應就是打了寒顫。學院的輔導神甫那可是打著守護神的信仰專門玩虐待的貨，他可不想被拖進那個恐怖的地方。
了解到艾維斯只是開個小玩笑，尤希金便問：“一位奧術師想要升為一位爵士需要多大的功績？”
“奧術師想成為貴族要比騎士學院的學徒們快上不少。但最少也要從三次萬人以上的大戰中存活下來才有可能獲得白阿色芬的榮譽奧術師勛章。榮譽奧術師勛章只是進階貴族的前提，資質和功勛還得另外算呢。”
回答尤希金的是薇克絲，帶著忿忿不平的腔調。
每位奧術學徒從五年級進階到六年級會得到一張說明書，那是帝國皇家奧術師公會列出來的榜單，上面詳細地分類了軍隊里可能分配給奧術學徒的任務和任務的功勛數。任務大致分為七等，像巡邏營地和警戒軍營是最低級一等任務，破壞敵軍村鎮這種破壞活動是低級任務里的最高級別的三等，參加軍團大戰維持軍隊的法陣只是中等任務里的入門級別，戰前敵營偵測這種高傷亡的行動距離高級任務第六等還差上不少。最高級別的任務，突擊敵軍主帥，這個任務只發布過三次。一位奧術學徒想要成為一位爵士在皇家奧術師公會很難。公會紀錄最快保持者是九十七年的雪鵝毛學院畢業生，她花了十一年又八個月的時間，完成低級任務四百七十八個，次等任務二十二個，高等任務九個。
拋開安全系數最高的低級任務不談，這位女奧術師曾經身陷險境三十一次。想想三十一次面臨絕境是什么概念，只有得到以利安看顧的幸運兒才能平安地存活。
皇家奧術師公會在學徒們第五年的時候給予這張榜單并不是要打擊他們的積極性。事實上，這張榜單的目的是要調動起距離參戰還有兩年的奧術學徒們的積極性。就像獵人養狗一樣，他們永遠不會在狩獵之前把獵犬喂飽，只有餓他們一頓，憋著幾天，等到了獵場上，獵犬將會發揮出超乎水平的能力。敵軍的奧術師、騎士、貴族，這些高于普通士兵的敵軍精銳才是奧術師獲取功勛數的大頭。但功勛值和危險系數是成正比的，有時候獵人也會變成獵物。
比起薇克絲這些可憐的奧術學徒而言，朱莉的待遇很高。大家都清楚在未來的某一天，當他們這些人在戰場上浴血奮戰之時，她只需要找一個溫暖如春的房間，以及有一張不妨礙接來下運動的舒適大床，然后只需輕輕地張開雙腿就可以輕松地獲得爵士夫人或者男爵夫人的頭銜。
由于朱莉的高調出場，整個歡迎會帶著一股壓抑的感覺。
薇克絲帶著艾維斯遠遠地躲在角落里，可越是怕什么就越會來什么。
朱莉發現了薇克絲，她傲慢地捧著一支高腳酒杯，一步三搖地拽著長裙走過來。今晚奪取了絕大多數人目光的少女嘴角帶著輕蔑地笑意說道：“原來你躲在這里，薇克絲學徒，你對未來的對抗有信心了嗎？”
“此事與你無關！”薇克絲冷聲說完就要離開。
“是嗎？我可是過來關心你的。”朱莉上身前傾，態度舉止非常狂妄，“我聽說某位奧術女學徒因為沒錢就想要跑去天堂山的星光銀輝賣身，結果因為長得太丑，人家不簽。唔，正好我聽到父親的朋友想加入這個行當，或許我能推薦你過去幫幫忙。如果是我開口，對方一定會接受你的。”
薇克絲怒不可遏，抬手就要打了過去，不過就在揚手的時候，止住了。
“你打呀？為什么不打呢？”朱莉不但不閃避，反而把臉伸了過去，她冷嘲熱諷地說著，看見薇克絲越走越遠，她嗓音也越來越大，“告訴你，畢業結束的對抗，你就等著被退學吧。到時候活不下去了，記得來找我。”
薇克絲臉色極其難看地離去，路上連續撞開了好幾個路人。艾維斯眼神復雜地望了眼薇克絲的背影這才追了上去。
人的一生就是這么不公平。
蠢材占據上位尸位素餐，得志的小人放肆地炫耀著他們的權勢和財富，不過這個最可怕的悲劇是有才有德的人被封閉了向上爬的道路。
與艾維斯想象中不同，薇克絲跑出典禮大殿隨便在樹林里找了個地方便靠在那里，她沒有哭。
“你還好嗎？”艾維斯寧愿薇克絲這個時候大吵大鬧一番，因為女人的沉默往往代表著一陣瘋狂的狂風暴雨。
薇克絲握緊了拳頭，她狠聲道：“遲早有一天，我要爬得更高！把那個婊子賣進妓院！”
艾維斯深有同感地說：“那我第一個拿錢去嫖她！”
“你敢！”薇克絲緊握的拳頭落到了艾維斯的頭上，學姐瞪大了眼睛。
艾維斯縮了縮腦袋說：“大不了我付賬。我讓尤希金和希洛斯去嫖她好了。”
薇克絲噗嗤地一下笑了笑，她迅速收回笑臉，冷著臉嗔怪道：“你們也不怕臟。”
艾維斯呵呵地笑道：“嘴巴說說而已。”
“希望如此。”
薇克絲讓朱莉這一打岔就沒有了再回到典禮大殿的欲望，但她也不想回到宿舍。帶著艾維斯來到學院一處偏僻小坡上，她告訴艾維斯以前每次新生歡迎會到了夜晚，廣場中心就會升起許多好看漂亮的煙花。
抬頭仰望黑藍深邃的天穹，等待煙花的其實并不止薇克絲和艾維斯兩人。
遠在馬諾爾德斯城這座繁華熱鬧商業中心的偏僻角落有一條小巷靜謐異常，猶如荒山中墳墓。一群身披灰黑及膝外袍的黑衣人如同雕像一般站在小巷中最高的宅邸頂樓。袍角讓微風輕輕吹起，這伙人等待著天空中綻放出一朵煙花，但卻不期待。
因為一旦煙花綻放，那就意味著任務的進行得很不順利，需要靠填大量地人命才能完成。
然而，主宰命運的造物主往往就是這么不令人省心，越害怕什么就越要來什么。
時間剛剛進入夜晚的后半段時間，這批黑袍人眸中的瞳目清晰地出現了一道纖細的光線，隨后陸續有顏色不同的細線直追其后，一朵火紅色的妖艷煙花帶頭在天空中綻放。
“用血鑄就對圣主的信仰。”
孤獨站在隊伍前方的高大黑衣人踏前一步，率先撕裂了小巷的靜謐。
用血鑄就對圣主的信仰！
血，既可以是自己的，也能是敵人！
對自己殘忍，對敵人更加殘忍！
如此狂熱無比的宗教宣言，也只有在圣隆爾德大陸的紅阿色芬帝國才會有出現的溫床。
死徒！
人如其名的紅阿色芬組織，凡是被入選的成員無一不是舍生忘死原為信仰獻身的狂熱者。身披死寂的黑袍，行走在光明背后的黑暗中。如果說紅阿色芬的圣輪法庭一庭三部內各種組織里最讓人不想碰上的敵手是誰，死徒名列前茅。
狂熱信仰產生的瘋狂殺傷力和對居高不下的死亡率一直讓紅阿色芬恩督斯教廷引以為豪。
煙花在天穹閃爍不過數秒，在巷弄和房頂閃爍前行的黑影飛快向雪鵝毛學院疾馳而去，翻越高樓大院間不但沒有一絲凝滯，就連響動也沒有發出一絲。
他們對雪鵝毛學院的突進是早有縝密計劃的預謀。
這些矯健黑影三五成群地最終匯集到雪鵝毛學院所在鐵欄圍墻外圍一段距離，稍作停頓，隊伍里走出數位手提法杖的人，繁瑣復雜的血色咒文憑空出現，在奧術師吐出一口鮮血后，這伙人便極有默契地在同一時間翻墻進入學院。
雪鵝毛是為白阿色芬帝國提供奧術師新鮮血液的重要據點，守衛當然森嚴。此刻在學院圍墻旁守夜注視崗哨法陣的是獲得皇家奧術師公會認證的初階奧術師。能力，他們經過戰場廝殺的洗禮，無需置疑。可恰恰就是這幾位功成名就只差些資質就能撈到貴族爵位的奧術師們慘遭屠戮，連聲警告都無法發出。
四處巡邏的學院警衛處境更加不堪，至少奧術師們都看到了襲擊的敵人，他們連察覺不妙剛想出聲警告的機會都沒有，便讓鋪天蓋地的黑影屠戮一空。
血液的味道飄蕩在雪鵝毛學院。
滲透進來的黑衣人如同傾灑在雪白紙張上的數滴墨汁，緩慢而有效地步步向目標地點典禮大殿前進。
“奇怪，今年的煙花比往年都要早。”遠離典禮大殿的薇克絲有點奇怪。
艾維斯無所謂地說：“可能是院方更改了計劃吧。接下來我要到哪里去？”
“我肚子餓了，我們回典禮大殿去。”薇克絲摸了摸讓人氣飽的肚子說道。
艾維斯欣然地認同了這個提議，事實上，他追出來的時候也沒吃飽。
典禮大殿。
當第一位死徒穿著打扮形容異端般走出臺階的盡頭之際，一位奧術學徒還以為看花了眼睛。
眨眼的片刻，熱鬧的典禮大殿霎時間寂靜下來，只見一顆頭顱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跌落到地上，那具噴涌鮮血的無頭尸體拿盛滿糕點的盤子站在原地過了好幾秒才失去支撐倒在地上。
轟鳴的尖叫在大殿內爆發。
聚集起來的死徒們四散開包圍住這個地方，有奧術學徒試圖用他們的所學之識反應，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這樣做是徒勞無功。
在血腥的鎮壓中，又有七名奧術學徒死去。
“要大開殺戒嗎？執事。”死徒中，一位雙手提著滴血彎刀的人俯視著腳邊惶恐的螻蟻們提出了意見。
“別浪費時間。打開典禮大殿的地下室大門。下面肯定還有激烈的抵抗，進入里面尋找我們需要的東西。殺人，等做完其他再說。”
執事，恩督斯教廷體系內的部門副手的總稱。地位超然。在雅斯森茲堡教皇廳的教皇左手下第一人便是朗特拉大殿的第一總理執事，就連樞機團的大主教長面對此人也要避讓三分。今天，有一位兼職死徒首腦的執事站在典禮大殿，足見恩督斯教廷對交給死徒的任務有多看重。
“控制住這個大殿和隔絕整個學院和外界的聯系。影角的人開始布置阿卡德御位防護法陣，東西到手后，立刻上來。我會打開傳送門卷軸離開此地。”
留住大殿內的白阿色芬奧術種子可是計劃中的一部分。不過這不是紅阿色芬人的仁慈，留住這些寶貴的種子，白阿色芬人才會出手顧忌。想想未來三十年時間內的白阿色芬奧術界出現一個巨大的斷層，這對教皇來說是非常喜悅的消息。
在死徒首腦教廷執事的帶著紅阿色芬腔調的叫喊中，人數眾多高達一百五十多人的死徒分成兩部分，絕大部分人在白阿色芬人目瞪口呆中打開隱秘的地下室大門，然后沖了進去。剩下的三十多人有五位來自一庭三部影角的奧術師開始在大殿的四角構造號稱恩督斯教廷小型最強防護法陣的阿卡德御位防護法陣，另外有十多人離開大殿返回到學院內，聚攏成一群。
九位死徒施法者在雪鵝毛學院的路邊上用法力勾勒出抑制惡魔氣息的復雜法陣，稍后，吟誦驟然而至，地上的法陣血光大盛。
空氣在剎那間凝滯下來，只不過就又恢復了正常。但許多人都感覺到了那一瞬間的窒息感。但更恐怖的還在后面。
只見兩位死徒隨手抓來腳邊的一位學徒，用匕首插入了他們的脖頸中，驚恐地哀嚎隨著血液的流逝而弱下來，然后令人毛骨悚然的咒語將之取而代之。
學徒尸骸的血液盡數被抽出，懸空匯聚成不斷縮小膨脹的血球，最后撐開一扇一人肩寬的血門。
散發腥臭的辛普斯小惡魔手腳并用著從里面跳了出來，充滿濃郁惡臭的啜液從寬厚嘴巴的鋸齒里滴濺出來，令附近的學徒紛紛暈倒在地。
想要對付邪惡就得先弄清楚邪惡，死徒中三位因為常年研究異端惡魔學的奧術師把召喚而來的四十多只辛普斯小惡魔派了出去。這些爬蟲一般的小惡魔作戰能力雖然比較弱，但優點是嗅覺靈敏，追蹤能力非常強，在這大殿附近追殺那些零散的白阿色芬人最合適不過。
恩督斯教廷的執事望著前一刻還喜慶異常的宴會，心中忍不住冷笑。
“貪婪總將會帶來惡果，罪民們為什么總是學不會。”
典禮大殿的寂靜令在學院樹叢中的艾維斯拉住薇克絲止住了一腳步。
“怎么了？”薇克絲疑惑地問著艾維斯。
“我們出來的時候，典禮大殿的響動遠在這里都能聽到，但現在我們聽不到任何響動，里面不對勁。”艾維斯非常警覺，這種情況有幾次類似他跟著菲瑞茨特走在貧民區讓那里的混混包圍前的景象，安靜得很壓抑。
黑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藏匿在黑暗中的可怕生物。
耳邊傳來沙沙的響動，找書苑ｗwｗ.zhaoshuｙuan.ｃoｍ緊接著慘烈的哀嚎不期而至，就在這一瞬間，一個矮小黑影怪叫著破開黑暗的帷幕殺出。
薇克絲瞳目縮了縮便抬手放出了法術。
“去質！”
臉盆般大小的怪物應聲在半空減慢了速度，像只氣球慢悠悠地飄過，薇克絲不可能掌控了空間法術，去質不過是奧術師減輕物體重量的小把戲。
兩人雙眼借著路邊的火光看清它的容貌。
“惡魔？！”
辛普斯小惡魔因為飄蕩在空中沒能咬住兩人中的一個，落到地上，又再次沖了過來，這時它埋伏的地方又沖出了三只。
薇克絲用蛛網術網住了被縮小的惡魔，轉頭看去三只惡魔距離兩人不過數米，一道矮小的土墻從地面升起，三只惡魔一躍而起，落到地面之際，腳下的堅硬土地一碰便把他們陷了下去。
薇克絲拉起艾維斯的手趕緊向警衛室跑去：“我們必須得立刻離開，光憑著我的這些法術就算能夠殺了他們，他們肯定還有后援。到時候，一旦我抵達了施放的臨界線，無法施放法術，我們會死掉的！”
“惡魔不可能堂而皇之出現在學院里面，特別是這些弱小的家伙，學姐，你說如果警衛室沒出問題，他們會出現嗎？”艾維斯否了薇克絲的想法，現在去警衛室恐怕是自尋死路。
典禮大殿。
死徒執事嗅到了魔法能量的運用，不過他相信那些辛普斯惡魔的能力，現在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待的他比較關心一件事。
“你們的院長先生在哪里？”
Facebook
Twit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