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朽回過神來,發現周圍的人都在對自己一行人指指點點,話語中不乏嘲諷。
“張棪?呵呵,這個‘60強選手’竟然還有臉面來?”
“哎……誰說不是呢?就是因為她,觀眾們認為超女就是個在于炒作,有內幕的節目,真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說話小心點,人家都能砸錢砸到60強,一個說不好用錢都能把你砸死!”
“呵呵,再有錢也沒用,就那破嗓子!”
“是啊,或許是虧心事做得太多了,老天都看不過去了!”
“哼!你們不知道,我去年跟她住同一間宿舍,她晉升到全國三百強去潭州時,看她走路的架勢,那自得的樣子,看都不看我們一眼,心氣兒可高著呢!結果怎樣?原來成績都是她媽用錢買來的……可是那有什么用,錢花了不說,還被噴死!真是笑死人了!”
“沒錯,這就叫自食其果,我倒要看看哪位評委敢給她Pass卡!”
“說不定就有收錢的評委給她過,不過真等她過了,肯定會掀起軒然大波,到時候就有好戲看嘍……”
“哈……說得我都迫不及待了!”
“呵呵……我們一定要好好看一看‘60強’的實力!”
“你想看,還得節目組敢放出來啊!”
周圍傳來的不屑嘲笑,宛若一根根刺狠狠的扎在張棪的心臟一般,讓她的呼吸微微急促。
她緩緩抬起頭,漆黑的眸子木然的在周圍那些嘲諷的人身上掠過,嘴角泛起自嘲的苦笑。
“這些人,為什么如此刻薄?我只是……只是想唱歌。”
一開始聽到議論,張焱就忍不住皺起眉頭,心想:“都是女人,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說什么,而且這還是公眾場合。”
然而越聽,他的臉色越難看,之前老媽收買評委這事確實挺不應該,但說實話這個在娛樂圈里實屬常態,只能說自家倒霉,被揭開了。
然而,你們嘲諷一下就算了,畢竟理虧在先,但說話越來越難聽,這就有些過了。
就在張焱忍不住要爆發時,白苧拉了他一把,扭頭對周圍的人大聲道:“剛剛誰說要好好看看張棪唱歌的?好啊,到時候節目播出時,你們一定要豎起耳朵瞪大眼睛仔細認真的看,如果看完還能給些建議就更好了!”
周圍人聞之一愣,這是要正面硬懟?
白苧面帶笑容,就這樣看著她們。
場面有些尷尬,之前哪怕聲音不小,也還算是暗地里議論,不像她這樣直接朗聲說出來。
白苧的目光從她們身上一一掠過,臉上始終帶著微笑。
事到如今,她們也算看出這人是要跟自己等人硬扛了,現在正等著自己等人回應呢!
有些人覺得尷尬,躲在人群中說風涼話被別人揪出來,確實有些難為情。
但是硬氣的人同樣不少,而且白苧的笑容看在眼里,就是十足的挑釁啊!
于是,一些人就表示到時一定要好好看看張棪的表現。
更有人說:“我看她還能不能再砸錢進60強!”
白苧笑笑,道:“好歹我們張棪還進過60。”
這人聞言,臉上瞬間冷冽起來,眼神中充滿怒火。
她去年也來參加過,賽區300進50就被淘汰了,更不用說全國60強。
白苧其實不知道這人上次超女的成績,但印象中全國60強應該沒有,所以這就是直接打臉啊!
但是出乎意料,對方并沒有立刻爆發,而是冷笑著道:“行,我就等著看她張棪再進全國60強!”
說完,她們那一行人就離開了,再在這里,也是徒增尷尬,不過周圍人看著張棪的目光依舊帶著揶揄。
這邊,張焱眉頭緊皺,看著張棪,道:“就叫你不要來參加這個狗屁節目,你還沒唱呢,就惹出事端!”
“我喜歡唱歌,而且我也相信會有人喜歡聽我唱歌。”她固執的看著哥哥。
三人都能聽出張棪語氣中的決心,雖然這種決心他們一直都知道,但張焱還是忍不住想要勸她不要來參加這個比賽。
他不由的嘆氣道:“何苦呢你!”
家里不愁吃不愁穿,存款幾輩子都花不完,何苦找罪受。
張焱轉過頭來,望著卜朽,有些懷疑的問道:“小棪這種風格,真的會有人喜歡?”
這個問題,張焱已經問過太多遍了,而卜朽同樣回答了很多遍。所以,他只能點點頭。
張焱略微沉吟了下,也點點頭,但同時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張棪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笑了,道:“謝謝你,哥。”
張焱略帶苦澀笑容的搖搖頭,刮了下她的鼻子。
張棪又笑笑,故作輕松的道:“哥,你放心,只要我發現確實沒有人喜歡聽我唱歌,我就徹底放棄這條路,行吧?”
“小棪,哥……”
張棪抬手打斷張焱,笑著道:“哥,這次超女是我最后一次的嘗試,所以……請相信我好嗎?”
他聞言,只能苦澀的笑笑,道:“那……加油!”
她笑笑,道:“會的!”
“呵呵……你倆放輕松,你看我們四個人當中,就有三個是張棪的歌迷,換算到整個國家,想想看這得多少人啊?所以……焱哥,你得放輕松!”白苧插科打諢。
“嗯……我很輕松!”
“……真的會有那么多人喜歡聽我唱歌?”
“你應該相信自己的能力,再說……這是我的作品啊!我可是華夏歌壇公認的天才!所以……相信我,你會紅的!我們的歌,會火的!”卜朽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
張棪挺了挺胸脯,鼓起腮幫。
“嗯,我也堅信!”
……
下午兩點整,芒果臺的一個男主持人準時向外面蓄勢待發的萬千女生宣布《超級女聲2002》潭州賽區下午的海選正是開始。然后簡單介紹了下三名評委,因為三位都是某某音樂公司的制作人,沒什么名氣,現場也只是公式化的響起了一些掌聲。
演播廳通道,工作人員機械的報著屬于每個人不同的編號,那聲音讓得被叫上編號的大部分人都渾身顫栗。
海選進行,從通道出來的選手,有些臉上帶著雀躍,因為她的表現應該是讓自己滿意,但大部分的選手都是哭喪著臉的,她們或許覺得自己平常是表現的更好的。
但是不管怎么樣,從那個通道出來后,每個人的人生都多了份經歷,歌唱上面或許也會有些新的領悟。
“10890!”工作人員依舊機械式的喊出一個編號。
“是我……”張棪從座椅上騰的一下站起來,面色僵硬,一副即將開赴戰場做炮灰的樣子,嬌嫩的小手緊緊抓著背在胸前的吉他,這是武器啊!
“小棪不要緊張,好好唱,不要辜負了過去這些年的努力!”
張棪狠狠握拳,道:“嗯,我不緊張!有人會喜歡我的歌的!”
白苧的安慰,讓張棪的狀態似乎是好了一點,緊張多少也是緩解了一些。
卜朽沒有說什么,只是對張棪點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沒有理會這里一道道幸災樂禍的目光,她緩緩邁著步子走進通道。
張棪進來后,那小清新的打扮和臉上甜美的笑容讓三位評委眼前一亮——舒服!
看過超女以及后來快女之類節目海選視頻的人都清楚……肯上臺露面的女孩實在不敢恭維。
當然,不是對參加超女的女孩的容貌徹底否定,畢竟這個世界上太多東西不是用相貌來主宰或決定的。
不過,一些選手的自信和勇敢還是讓卜朽十分佩服……畢竟不是每個女人都敢在廣大群眾面前暴露自己的“美麗”與“苗條”。
長得丑不是你的錯,長得丑還出來嚇人就真的不對了!
所以,張棪給三位看多了歪瓜裂棗的評委的感覺很舒服,第一印象就很棒。
然而,當她自我介紹后,三個評委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面面相覷,顯然他們認出了她。
“她是去年那個張棪?”
“應該是她,我看過她的照片!”
“居然是她,我記得她是臨安人啊,為什么來禍害我們?這丫頭不會看臉色啊!”
“老胡,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收……”
“滾犢子,老崔去年有多慘你忘記了?”
“那她?”
“我哪知道!”
“別說了,等下隨便找個借口淘汰她不就行了!”
三位評委趁著張棪在調節落地麥克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下面我帶來的這首歌叫《最天使》。”張棪坐在工作人員搬來的凳子上,說話的聲音跟哭了似的,顯得更加顫抖而單薄的聲音聽的評委直齜牙。
說完,她就閉上眼一聲不語了,在醞釀情緒。
吉他聲一起,不知不覺,張棪的緊張就緩解了不少。
“最好的那個天使
我最熟悉的字是你的名字……”
就這兩句,張棪就進入某種熟悉的狀態中,一下子就一點也不緊張了。
“我們會有大大的房子……”
刷的一下,在評委后面以及分布在選手兩邊的那些原本對張棪的到來感覺到憂慮的工作人員以及三位評委都是下意識的微微張開嘴巴。
張棪的表現堪稱技驚四座,嫻熟的吉他演奏指法、奇怪卻又極其有味道的嗓音、歌曲本身好聽的旋律和有趣的歌詞,讓人驚艷!
當然,拋開上面一切因素,也不得不承認作為臨安出產的美女——顏值是真的高,而當她爆表的顏值配上一身小清新風格的打扮,清純中透露出一絲青澀。
聽著這樣一位美少女在稚嫩的訴說自己的心事,絕對能瞬間抓住下到七八歲上到七八十歲年齡段的所有人的眼球!
包括男人,也包括女人。
“啊?”
“真唱?”
“這啥歌?”
三人都陷入呆滯中,不是說張棪唱的歌有多么的動聽,堪比仙樂,讓他們沉醉,而是這個意外來的太突然!
“老胡,這是?”一評委歪頭看向那位姓胡的評委,可看過去發現胡評委竟比自己眼珠子瞪的還要凸出。
我去!你不是五音不全嗎?
你丫的去年不是靠砸錢才進的全國60強嗎?
于是,現場所有人都沉默了。
但是,他們的眼睛都是亮亮的,一直被坐在凳子上,翹著腿抱著吉他的女孩吸引,眼里全是她!
正如卜朽曾說得那樣,張棪聲音乍聽之下不是很好聽,但在表現力上卻很純粹,有種非常天真的的感覺,是單薄到讓人揪心的聲音,再配上“孩子氣”,就是無敵的!
你可能不喜歡……但你會心疼。
不得不說,大量的練習是有好處的,不管你表演之前有多么的緊張,一旦熟悉的旋律響起,一旦唱出了第一句,一旦進入那種熟悉的感覺中。那么……很難發揮的不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隨著歌曲的進行,很快來到了副歌部分,那孩子氣般的愛恨、那淡淡的哀愁或愉悅、那心有戚戚焉的在所有聽眾心里劃下一道又一道驚嘆。
張棪唱完,起身向三位評委鞠了個躬,然后就抱著吉他乖巧的站在凳子旁邊,睜大眼睛看著評委。她眼睫毛止不住顫抖,顯然沒有唱歌時那么自然,因為那個時候她都忘記了這是在海選,完全融入了進去。
然后,她突然想起最近一段時間所遭受的某人的“虐待”……卜朽的要求確實很高,而她的問題嘛也確實挺多,所以……
但是,先不論現在緊不緊張,但自我覺得好像……發揮的不錯?
然而等了良久,現場還是一陣沉默。
“那個……老師?”張棪說話了,這種不知生死的等待是最可怕的。
“啊?”
“哦!”
“這首歌叫什么?印象中沒有啊。”
三位評委陸續回過神來。
“《最天使》,原創歌曲,但不是我的原創。”張棪怯怯的道。
……
外面,張焱和白苧并不比張棪好多少,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眼看別人都是一倆分鐘就出來,怎么到自家這都過去了幾分鐘仍不見蹤跡?
終于,五分鐘過后,張棪從通道里出來。
刷的一下,張焱和白苧都一下子站了起來。
“怎么樣?”
“沒事吧?”
兩人問的話不同,但意思是一致的。因為張棪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很是蒼白。
兩人心里一涼……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