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蕓現在已經是公司第一制作人，不然也不會成為超女的評委老師之一。
突然接到公司股東的電話，說是等下有個人會來找她，至于目的么，貌似是咨詢一個選手的海選成績。
黎蕓想著估計就是哪家藝人公司的老總或者富二代的委托，雖然有些不情愿，但老總親自打電話過來了，怎么著也要給點面子。
果然，沒過多久就接到了一個來自臨安本地的電話，讓她心里更加明朗了。
“這人聲音還不錯。”掛斷電話，黎蕓想著剛剛電話里的聲音，長久以來養成的職業習慣，讓她第一點就會注意到人的聲音。
咖啡廳里，自稱花叢高手的服務員路明第一次在一個女人面前表現出拘束與局促，根本不像是一個能夠一個星期換一個女朋友的花叢老手。
他小心翼翼的站在這位顧客面前，眼神不敢有半點放肆，他面前的這位客人一身昂貴而得體的名牌職業套裝，保養極佳，看著大約三十出頭，不管是相貌還是氣質在他看來都是極品。
卜朽走進咖啡廳，女人正低頭凝思。
來之前就在網上查過她的照片，他徑直走過去坐下，在路明詫異的眼神下點了杯咖啡。他其實并不愛喝咖啡，相反他更喜歡喝茶。
兩人各自客套了一番，黎蕓沒有動咖啡，望著眼前的青年，靜待下文。
卜朽開門見山道：“其實我一個朋友今天也來參加超女海選了，不知道能不能問問結果？”
“是誰啊？”
“她叫張棪，您還記得嗎？”
兩人四目相對，黎蕓輕柔卻不失堅定的道：“這位好像被淘汰了啊。”
“啊，我就知道是這樣。”卜朽輕笑了聲。
“可以問問她為什么會被淘汰嗎？”
“她不是五音不全嘛。”
“她是先天性五音不全嗎？難道不能糾正？”
“具體的狀況，你還是聽你的朋友解釋吧。如果沒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黎蕓似乎感受到了卜朽的敵意。
“不會是因為迫于網上的輿論才淘汰她的吧。”卜朽神情如古井不波，身體微微前傾，伸出食指，摩挲著咖啡杯。
“你是誰？”黎蕓眉頭微蹙。
“我是張棪的朋友啊。”卜朽笑笑。
“據我所知，張棪應該沒有我們這個圈子的朋友吧，你到底是誰？是怎么知道我的私人號碼的？”
黎蕓看見卜朽不溫不火的笑臉，心中微微詫異，即使是在偽裝，能偽裝到連閱人無數的自己都看不透的地步，也算是道行高深了。
但是對方那青色胡茬和略微青澀的臉龐看起來完全就是個沒有多少閱歷的年輕人，也就是那雙眼睛透出與年齡不相符的滄桑與孤獨。
原本感覺局外人抱著冷漠態度的黎蕓突然有種想簽下這個小伙子的沖動，但這種想法瞬間就被她一掃而空。
“我叫卜飛，目前也沒在你們這個圈子里混。”卜朽依舊帶著笑。
借用了卜飛的名字，后面的話他也不算說謊，他其實真的還不算踏入娛樂圈。
“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資格來為她出頭？”黎蕓深深看著卜朽，看得出來這個年輕人比不少同齡人都要城府深厚，是個懂得背后看人的人。
他的笑終于停下，同樣深深的看著她。
“我看你還是好好扮著圈外人朋友的本分，對了，作為朋友，也要勸阻自己的朋友不要白日做夢了。”
卜朽又輕笑，微微收斂笑意后似乎覺得黎蕓的話太滑稽，又忍不住笑，詭異而放肆。
不看她有些慍怒卻又想掩飾的冷笑，他收起一直摩挲咖啡杯的食指，斜眼暼了她一眼，道：“嗓音有缺陷的人當歌手就是白日做夢嗎？”
“縱觀華語樂壇這么多年，就沒有一位五音不全的人能成為歌手。”
卜朽找個舒服的位置靠著，認真打量起眼前這個冷艷美婦。一副標準的瓜子臉，皮膚很好，不僅白皙還泛著水靈的光彩，不得不說很是出眾。
“我并不是在問您數字，而是問您理由。”
“數字就是理由！一個人都沒有，難道你不覺得這就是個最好的理由？”
黎蕓微笑，成熟的女人終究不是女孩能夠媲美，她們懂得如何不露痕跡的展現出自我最美、最吸引人的一面，這種美麗不是青澀稚嫩的青蘋果，而是猶如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樣，輕輕一捏……就能捏出水來。
“你這是先入為主，是偏見。”
黎蕓對卜朽有些放縱的眼神不以為然，笑了笑道：“我沒必要危言聳聽，這就是常識。”
“以您的常識來看，聲音有缺陷的人就不能當歌手？”
“對，絕對不能。”
“‘絕對’這個詞，怎么能如此輕易的就說出口呢。怎么能如此輕率的就判定一個人的人生，一直以來，您憑借自己所謂的常識顛覆了多少歌手的人生，您可是個制作人！”卜朽大聲道，他不再沉默，也不再笑，語不驚人死不休。
“嗤！”
黎蕓嗤笑，沒有想到卜朽會突然爆發，正常年輕人多半會被自己鎮住，這個年輕人倒好，貌似根本就忽略了自己的存在。
“看來你很想批評我呢，呵……真是可憐。當狼遇到老虎的時候，是不會叫的，只有那無知的初生牛犢才會大聲叫喚。因為無知而喊出的批評是最幼稚、最無力的。你懂音樂嗎？你知道什么是音樂制作人嗎？還敢在這里對我大喊大叫。”她也不惱怒，就是越發覺得可笑。
“是，我不懂音樂，也不了解你的職業，什么都不懂還出言不遜，真是抱歉了，是我無知了。”卜朽毫不猶豫道。
看到黎蕓一副“你知道就好”的表情，他嘴角上揚，笑道：“您是不是我覺得我就該這么說？”
“嗯？”她瞳孔緊縮，靜等下文。
卜朽笑著道：“我會去學的，等我真正明白什么是音樂制作人之后，我會再去找您的。當我不再是初生牛犢而變成狼的時候。”他停頓了下，笑容瞬間消失，冷冷的道：“我再真正的來對您嚎叫！”
……
下午在老媽那里吃過晚飯，卜朽剛到小區門口，就看到白苧亭亭玉立的站在那。
看到他出現，白苧小跑著過來。
“夜風好暖啊！”她臉上帶著笑，似乎忘記了中午發生的事。
白苧不提，卜朽當然也不會提，不過從她的表現來看就知道張棪應該是沒什么大問題的。
“這是我最喜歡的季節！”她轉頭看著他。
卜朽面無表情，向前走。
白苧眨了眨眼，小跑著跟上，和他并肩而行。
“謝謝你……上午的事。”
卜朽依舊沉默，他在想事情，狠話放出去了，怎么著也不能只是狠話。
“我真心覺得安心，和我一樣受過傷的人就在我身邊。我一直以為是我笨才會遭遇那種事，沒想到像你這樣了不起的人，原來也有可能被劈腿。”白苧道。
卜朽舌頭頂著腮幫，低下眼瞼，很想抽她丫的！
“對不起，我不該說你的傷讓我得以安慰。”她側頭小心的看了他一眼。
兩人的身影在路燈下被拉長，帶著奇異的和諧感。
在走進院子里時，卜朽突然開口道：“找個時間帶我去看看你那個好閨蜜。”
“你要幫她？”白苧驚喜的道。
“嗯。”
“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好呢？”白苧笑容燦爛。頓了頓，她接著道：“之前你還大鬧著趕我走來著。”
“就是想讓某個人看一下世事無絕對。”卜朽嘴角微微翹起。
“誰？”
“一位音樂制作人。”
白苧點點頭，不再多問。今天其實讓卜朽陪著她去為張棪加油，她就是抱著讓他幫忙的想法。雖然中途出了意外，好在他竟然主動要幫忙，這是再好不過了，至于其它的也就不重要了。
“嗯，知道了，那就明天見。”白苧小跑向別墅大門。
第二天兩人在包子鋪吃完早飯，白苧先是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告訴自己今天要過去。
坐著出租車在市區左轉右轉，最后來到一處商業區。
卜朽上輩子就是在臨安讀的大學，也來這片商業區玩過。
這附近文藝氣息泛濫，沿街有幾家酒吧，往里面去有幾家咖啡館和高級西餐廳，甚至還有琴行和美術館以及舞蹈、樂器培訓的機構。
卜朽其實一早就來參觀過了，他想看看這里的商鋪出租情況，是的，他想把音樂酒館開在這里。
從車上下來，他跟著白苧來到一處沒有招牌的門面房前。
“這是？”
白苧笑道：“張棪搞得錄音棚。”
跟著白苧走進錄音棚，便聽到一陣異常尖銳的歌聲。
向前幾步，便看到有幾個陌生面孔和抱著一把日落色Martin高端吉他的身影。
這時，白苧小聲的道：“聽聽，這就是她的問題。”
卜朽點點頭，不遠處的女人一身月白色的長裙，在明亮的燈光下，皎潔如一朵白蓮花。
只是這歌聲……讓他皺起了眉頭。
卜朽之前在網上查過張棪的資料，也知曉了她聲音的缺陷，但乍聽之下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單薄、矯揉做作、顫顫巍巍、綿綿軟軟。
至于唱功，發聲完全靠得是嗓子，沒有一點運氣的方式。不過聽得出來她的吉他水平不錯，但是嗓音的問題太大了，這種情況很像是前世一個歌手，就是那唱《獅子座》的曾亦可。
雖然還不太了解張棪的音域，但卜朽知道她唱不了低音，同時也唱不了高音，他覺得她說話估計都是帶點破音的。
這樣的唱法最后只能導致音調異常怪異，就不要提走心了。
不過這種“綿羊音”，那種聽起來似乎很是顫抖的氣音讓卜朽目光閃爍。
白苧的視線從張棪的身上轉移到他身上，見他皺起眉頭，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卜朽在白苧心里已經是目前為止最后的希望，圈內的一些詞曲作者和音樂制作人都已經請教得差不多了。
幾分鐘后，張棪終于唱完，在場的幾個聽眾神色都是一緩，長出了口氣，這歌聲啊……有些讓人難以忍受。
她看到白苧，笑道：“小豬豬，求抱抱！”
這時一個看起來跟張棪長得有些相像的青年男子笑著對白苧道：“小苧，你來了啊！”
“嗯，過來看看小棪，不過有些日子不見，焱哥你又帥了啊！”
年輕男子哈哈一笑，接著道：“這幾位都是臨安這邊有名的詞曲作者或音樂制作人，我來給你介紹下。”
……
“小妹的歌大家也都聽過了，她的嗓子從小就這樣，各位都是我們臨安出來的優秀詞曲作者和音樂制作人，老爺子的意思呢……大家再想想辦法。找書苑 ｗｗw．ｚhaｏshuｙuan．com”張焱的目光在幾人身上環繞。
坐在椅子上的張棪也不尷尬，看著在場的五六位詞曲作者和音樂制作人的目光中透露著期盼，目光在掃到卜朽時，對他點了點頭，猜到他就是那個把自己閨蜜迷得神魂顛倒的小男人。
此時此刻，張棪帶著好奇看著他。
……
“想要見見他也可以，但你得保證一件事。”
張棪記得當時的白苧異常嚴肅，讓她不自禁的答應。
“你說。”
“你絕對不能讓他知道我喜歡他！”
“為什么？”
“因為我不想失去他，你知道的我的年……”
張棪在向白苧發誓保證之后，心疼自己的閨蜜同時，對那個男孩子就更加好奇了，搞什么，哪里冒出來個小男孩就能讓閨蜜如此迷戀到不可自拔！要知道之前對未婚夫也沒有表現出這樣情真意切。
張棪看著卜朽，帥是肯定的，畢竟閨蜜可是個超級顏值控。除此之外，她就看不出什么了。
……
張焱的話讓這里一陣沉默，大家的目光互相對視一眼，都流露出幾分無奈，張家在之江府的影響力非常大，他老爸是之江府最有名、最有實力的房地產公司老板，而且名下還有全府最著名的連鎖星級酒店，位列華夏富豪榜！
而且張家的老爺子，也就是張焱的爺爺退下來之前已經干到了副國級，門生故吏遍于國內，所以他們這些人不得不幫忙參謀一二。
只是……這嗓子完全不是當歌手的那塊料啊，一時之間誰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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