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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直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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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冰雪營救

  初冬時節,氣溫并不太低,雪花落下直接融化,一陣冷風吹過,便結成薄冰。

  這是最危險的一種狀況,開車的人還沒有意識到,路面情況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說換個夜深人靜的時間段下雪,可能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可現在是早高峰時間,三四十邁的車速并不快,但在冰面上行駛,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老潘主任的話音還沒落,鄭仁就透過辦公室的窗戶看到對面主干線上幾輛車連續追尾,碰到一起。

  一腳把剎車踩死,拉起手剎,車輛還是慢慢悠悠向前行駛,那種絕望感一般人體會不到。

  而此時此刻,很多人有了這種體驗。

  醫院對面主干線上車輛行駛速度不快,追尾碰撞也是小刮小蹭,完全沒有大礙。

  但碰到事兒多的車主,一定要去醫院檢查、留觀,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可以預料的是,急診科今天必然火爆。

  “叮鈴鈴~~~”老潘主任的手機響起,用的是最古老的提示音。

  “喂,我是。”

  “好,放心,我這面做好準備。”

  “對,血庫那面,現在就出發去市中心血庫取血,各種都要。”

  聽老潘主任的對話聲,鄭仁就知道出大事了。腎上腺素一陣飆升,內啡肽轉化,體內高能磷酸鍵噼里啪啦的斷裂,釋放出大量能量。

  “奔騰橋出現大規模車輛碰撞,目擊者稱有傷勢嚴重者。120急救車正在前往奔騰橋,我們做好準備吧。”老潘主任沉聲說道。

  下雪為水,水凍成冰,這種情況雖然不多見,但在海城每隔幾年就會有那么一次。

  平地上行駛的車輛還好,市區里,車速再快也快不到哪去。但在立交橋上的車輛就不一樣了。

  自由落體的慣性加上冰面上很小的摩擦力,一輛又一輛車……

  鄭仁腦補的畫面很慘烈,但他知道,真實情況或許會更慘烈。

  拿起電話,打給謝伊人,讓她找護士長,輕點手術器械,要是數量不夠,就去供應室再領一些。又囑咐謝伊人,讓楚家姐妹盤點下麻醉、搶救藥物,以免到時候手忙腳亂。

  “還能堅持嗎?”鄭仁問常悅。

  “完全沒問題。”常悅站起身,去沖了一杯雀巢速溶咖啡。

  鄭仁真心覺得常悅是個漢子,不管是喝酒還是干活……

  “走,咱倆去急診科等著。”老潘主任道:“還得讓全院各科室做好準備。”

  這些都是正常流程,毫無疑問。

  因為路面結冰的緣故,車輛行駛速度很慢。雖然奔騰立交橋距離市一院并不遠,平時一個來回10分鐘足夠了,但換成現在,鄭仁估計120急救車怎么也得半個小時才能回來。

  ……

  120急救流程,接到市120急救中心電話后,最近的醫院120急救車必須在3分鐘內就出發,前往事故所在地。

  幾分鐘前,當警笛聲響起,負責120急救的醫生猛地站起來,拎著急救箱和護士登上急救口外停著的救護車上。

  司機師傅一踩油門,ABS防抱死系統馬上啟動,救護車直接在門口漂移了10米,這才緩緩掌握住方向。

  “今天的路好滑。”司機心有余悸。

  毫無疑問,平時小傷小病急救并不開啟的大喇叭打開,一陣讓人心悸的刺耳笛聲響起。

  路邊的車輛聽到救護車的笛聲,都小心翼翼的躲避,給救護車挪出一條生命通道出來。

  路面很滑,即便大多數人都意識到要給救護車讓路,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做到的。

  龜速前進,平時不到五分鐘的路,走了十多分鐘,救護車才趕到奔騰立交橋下。

  放眼望去……三四十臺車撞到一起,像是一條金屬長龍,不同的車有不同的損傷,很多鈑金薄的車輛已經變形。

  從橋上滑下來的巨大慣性,造成巨大損傷。

  救護車上的醫生一個健步邁下車,腳下一滑,整個人摔倒在地。手里的急救箱飛出去,順著冰面滑行了將近二十米才止住。

  “小宋,沒事吧。”身后下來的護士小心翼翼的邁下車,關切的詢問到。

  “沒事。”宋醫生咧嘴一笑,手上、臉上火燎燎的疼。

  不用看都知道,大面積擦傷,算是毀容了。幸好自己是個男的,換個女醫生,估計把患者急救回醫院就得尋死去。

  一步步挪到急救箱旁,拎起急救箱,又開始往連環車禍現場挪去。

  “醫生,這面,這面!”有人高聲呼喊。

  “我要死了,趕緊救救我!”宋醫生瞄了那人一眼,沒搭理他。

  按照自己的判斷,徑直往前走,向著一輛車體已經變形的小車走去。

  能高喊救命的,百分之八九十都是沒事的人,畢竟他們還有力氣喊。當然,這里說的沒事是沒大事。宋醫生還見過小腿脛骨骨折,自己騎摩托又跑了幾百公里的硬漢呢。

  不遠處那輛已經變形的小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車門口有血跡,里面一片靜悄悄,周圍也沒看到傷者,只能看到駕駛位上似乎有人趴在那里。

  估計會有大事!

  “大夫,救命!”一路上不停有人呼喊著。

  這時候,必然要做出選擇。宋醫生可以隨便選個患者抬回去就診,這樣的話最方便,也最沒有異議。甚至不用冒險在滿是薄冰,根本站不住腳的橋上爬坡。

  但是他還是堅持自己的判斷,最重的患者肯定挺不到自己下一次趕來。要接,一定要接最重的患者回去。

  摔了七八個跟頭,鼻青臉腫的宋醫生手腳并用,終于來到變形小車旁。

  車門零落在一邊,車里的司機一臉鮮血,方向盤撞在胸腹聯合部,人趴在方向盤上,生死不知。

  來不及猶豫,宋醫生趕緊一把抓住車門,想要穩定一下自己的腳步,好用力把患者拉出來。

  沒想到車門扭曲變形,鋒利的金屬邊緣隨即在他手上留下一條傷口。

  鮮血涌出。

  沒時間去理睬這樣的“小傷”,宋醫生穩定了一下腳步,一把抓住患者,打開安全帶,用盡全身力氣這才把患者從車里拉出來。

  橋面很滑,上來就不容易,下去更難。

  宋醫生看了一眼患者,臉色蒼白,脈搏微弱,估計有內臟出血。他有些絕望的看了一眼橋下還在努力往上爬的護士以及抬著空擔架的護工,喊了一聲,讓他們下去等自己,然后直接躺下,用腳支撐在車輪上,然后把患者拉到自己身上。

  就這樣,宋醫生帶著患者“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