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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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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褚絮之死

  夏啟看著由巨大的石塊構成的石道上走過。

  一路上,視線所過之處,捂著傷口,靠在女墻邊上哀號的西涼兵不計其數,有的還能偶爾發出哼哼聲,有的卻已經沒了生息。

  并州軍攻的兇猛,能爬上城墻的也不在少數。

  這些倒霉的西涼兵,大多都是被人臨死一擊給撂倒的,論及兇悍,并州軍也是當世數一數二的

  夏啟看著這些傷殘,沉思了片刻,對身邊的親兵說道:“你去找樊茂,讓他帶一千士卒來此。”

  親兵立即答道:“諾!”

  走了大約兩百步路,才看到手持長劍,奮力的吆喝著,督促士卒不斷拋出滾石等物的夏江。

  老遠便聽見夏江的喊聲:“再加把勁,本將已經命令火頭軍準備好了吃食,等退了這波,立刻開吃。”

  人到極限時,對食物的渴望是無比巨大的,夏江這一喊,讓士卒們的速度生生的提高了幾分,壓榨出了他們最后的一絲體力。

  扯了扯沉重的甲胃,夏江靠在圓柱上低著頭喘著粗氣,低聲罵道:“褚絮這王八羔子,十二波啊,這日子沒法過了。”

  就當他罵得正歡,卻不知什么時候,他的眼前出現了一雙靴子,看著有些眼熟。

  他抬頭一看,夏啟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他立即上前說道:“哥!你怎么來了,不是叫你下城墻嗎?這褚絮老賊就如脫毛的野雞,就這幾天蹦跶了,怎能勞煩你這牛刀出手。”

  在夏啟麾下有著西涼五大將領,李悠最智,樊茂做善守,夏江最武勇,王棟最善練兵,陳哲最善陣戰。

  而勇武的人,大多缺根筋。夏江這個比喻打的,還真是讓董卓哭笑不得。

  說他是宰牛刀倒還湊合,而褚絮居然成了野雞。

  夏啟環視了一下四周,問道:“為何不搶救傷員啊?”

  夏江臉色都不是變得陰沉起來,語氣間滿是低落:“哥!人手不夠,四萬人看著很多,可是真正打起來根本分不出人手。”

  西涼悍將大多武勇,對各自手下的士卒都不錯,但要說士卒最擁戴誰,除了夏啟就屬夏江了,五大將之首的李悠都得靠邊。

  不僅僅是因為他是主公的胞弟,更因為他對待士卒便猶如兄弟。

  夏啟默然,這洛陽城乃是都城,城高墻后,且護城河于四面環繞,四萬人守著確實少了點。

  雖然他手上還有兩萬多的兵,但要原來王匡的城防軍數千、近萬人,得防備秦琪等人所統帥,意圖尚不明確的大軍。

  南宮那兩萬西涼兵當然也不能輕動,三千西涼鐵騎于守城更是毫無用處。

  所謂攻城戰,入城的方法只有那么幾種,不是詐開城門,就是用巨木撞開城門,剩下的就只能是爬城墻了。

  以褚絮的條件,與洛陽城門的堅固程度,褚絮就是再強也只能命令士卒爬城頭了。

  伸手摸了摸平原門那厚實而巨大的城門,夏啟心里有些自得。

  先來一步的人總是能吃到肉,后來的人可能會有點湯喝,但老子讓你連湯也喝不到。

  這時,夏啟見到一個身材偉岸的將軍向他走來,正是他麾下五大將之一的樊茂。

  樊茂走到夏啟面前抱拳說道:“末將見過主公,主公召末將何事?”

  夏啟看著樊茂吩咐道:“你去城內,所有的醫館,將所有郎中全部請到這里。如果有人不行,就綁來,只要不見血,什么方法都行。”

  樊茂愣了愣:“主公這是.......軍醫不夠?”

  夏啟嘆了嘆氣:“何止是不夠啊,根本沒幾個。留下一百人,將城墻上的傷員全部抬到城里,其余人全部給我去找。”

  樊茂也知道事情嚴重,正色答了一聲:“諾!”便下去安排了。

  因為是救治同袍,所以這些軍士效率奇高。不一會兒便找來許多郎中,西涼軍中的傷員終于得到了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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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瑞這幾天一直關注著并州軍的情況,并州軍攻打洛陽七天未下,早已經是強弩之末。

  劉瑞站在庭院中,閉著眼睛嘆道:“并州軍該亂了。”

  隨后對站在身后的孟胡說道:“去,帶上北宮衛,所以我出城。”

  孟胡抱拳說了一聲:“諾!”隨后轉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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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下來,并州軍可謂是傷亡慘重。傷病營里充斥著哀嚎,像催命符一樣的讓呂炆坐立難安。

  這些傷兵每一聲哀嚎,都猶如一把利刃劃在呂炆的心上。

  終于,呂炆在傍晚時分,拿著劍走進了褚絮的帥帳。

  褚絮看到呂炆進來隨口問道:“是文龍啊!有何事?”

  過了一會兒見呂炆沒有回答,他抬起頭,正好看到呂炆陰著一張臉。

  褚絮笑了笑問道:“怎么了?陰著一張臉,這可不像你。”

  呂炆看著褚絮問道:“父親可知道,這些時日我軍的戰損?”

  褚絮臉色一僵,移開視線不與他對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冷冷的說了一句:“過半!”

  呂炆一臉驚訝:“原來州牧大人也知道,我軍傷亡過半了。那為什么還要讓弟兄們去送死?”

  褚絮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又瞬間淹沒,說道:“陛下身陷囹圄,我等即食君祿,當救陛下脫困。”

  呂炆有些氣急,他大聲說道:“那你知不知道,如果并州軍在這里拼光了。并州對于北方異族就是一片坦途,到時候匈奴人再大周的領土上燒殺掠奪,這就是你想看到的?”

  褚絮內心掙扎了一下說道:“我沒得選。”

  呂炆臉上露出殺機,低聲說道:“不,你有得選。”

  說完拔出劍對著褚絮,不過遲遲不肯動手。

  “你要殺我?”褚絮有些難以置信,不過似乎又在他意料之中。

  他談了口氣又說道:“你早就想殺我了!”

  他沉吟了一下,說道:“到底還是年輕啊!這天下的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簡單,到底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說完開始笑了起來,笑得很慈祥。絲毫沒有將要被殺的憤怒或者恐懼。

  呂炆扭過頭去不敢看他,只是說道:“你別說了!”

  褚絮沒理他,繼續說道:“不過我還是很高興的,為了你終于想了那么一下人情世故,我心甚慰。”

  呂炆又把頭扭回來看著他,忍住不讓眼淚流吃不來,哽咽的說了一聲:“你去死吧!”

  褚絮露出了笑容,笑容里含著灑脫和慈愛:“我去死了。”

  呂炆把頭扭向背面不看褚絮,手中的長劍一劃,劃破了他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