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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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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博弈

  陳慶嘴角微微一咧:“依太尉之言,誰是小人?”

  王夕大聲說道:“小人就在陛下身邊!就是陛下身邊以李錦為首的宦官!”

  李錦立即跪在陳慶面前說道:“陛下!奴婢有罪,陛下治罪。”

  陳慶連忙問:“錦公何出此言?你何罪之有啊?”

  李錦依舊跪著,大聲說道:“先帝對奴婢信任,委以重任。可是奴婢卻不能讓太尉滿意,有負陛下。奴婢有罪。”

  王夕心里大叫不妙,李錦這句話潛臺詞就是他是皇帝的人,憑什么要讓你王夕滿意?難道你王夕的感受比皇帝重要?

  他立刻說道:“啟奏陛下!臣所說的小人并非是李公公,而是李公公手下的人。他們瞞著李公公,蠱惑陛下陷害士人。情陛下徹查。”

  陳慶笑了笑說:“錦公!底下的奴婢你也該管管了,去查查,到底是誰在蠱惑父皇。”

  李錦立刻答道:“是!奴婢下去就查。”

  陳慶又說道:“大將軍所言也并非沒有道理,父皇開啟黨禁的初衷乃是士人亂政。如今士人已經受到懲罰,解除黨禁無可厚非。傳旨:解除黨禁,所有被罷免士人官復原職,下獄者赦免。”

  王夕臉上露出笑容,向陳慶一拜到底,口中大喊:“陛下圣明。”

  就在王夕準備退下時,陳凌又說了一句:“別忘了把羅志和鄢詢也一起赦免。”

  王夕愣住了,不可思議的看著御座上的陳慶。只見陳慶笑著說:“他們也是士人,只是因為黨禁才投靠張嶺,其目的也是為朝廷做事。”

  王夕連忙說道:“陛下,萬萬不可。羅志、鄢詢二人乃是張嶺爪牙,如今已然下獄,怎可赦免,任其出來禍國殃民?”

  這時,張森也站了出來:“大將軍所言極是,臣反對赦免二人。”

  而那些清流們也都站出來高呼:“臣反對!”

  在一片反對聲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臣贊同。”

  眾人都靜了下來,隨聲音看去。只見劉縉站了出來:“臣贊同赦免羅志、鄢詢二人。”

  王夕見劉縉一個小小的廷尉正居然敢反對他。氣急道:“在場說話的哪個不是二千石以上的大員?哪輪得到你一個小小的千石廷尉正說話?”

  “太尉此言謬矣?”劉瑞開口了:“大周律法并無早朝千石一下禁止發言一說。”

  王夕冷笑一聲,指著劉縉說道:“他劉縉只是一個縣令,略有微功得先帝賞識被提拔為廷尉正。我倒想請教衛尉,他了解二人嗎?唇齒一碰便要放出兩個禍國殃民的奸臣。”

  劉瑞:“大將軍又了解二人嗎?只憑他們曾經投靠張嶺便定位奸臣,須知彼時二人只是張嶺的幕僚,只能為張嶺謀劃。”

  王夕冷笑道:“廷尉不是常說法不誅心嗎?怎么現在又糾結于二人的心理?”

  劉瑞說道:“既然法不誅心,那就不該糾結于二人曾經做過什么,陛下已然下令赦免所有士人,那羅志、鄢詢二人身為士人就該受到赦免。”

  “夠了!”一直默不作聲的陳慶終于開口:“此事先放一邊,以后再議吧!退朝。”

  說完,不理滿臉不甘心的王夕,走下御座向殿后走去。

  看著計劃就這么泡湯,王夕恨恨的看了劉縉一眼,又看向劉瑞,這時劉慎走到了劉瑞身邊。王夕連忙收回目光,拂袖而去。

  劉慎和劉瑞兩人來到劉縉面前,劉縉對兩人行禮道:“卑職見過司空、衛尉。”

  劉慎虛扶,示意他不必多禮。劉瑞上前說道:“怎么?做了京官,穆青倒愈發生分了?”

  劉縉忙答:“不敢!只是上下有別,卑職不敢僭越!”

  劉瑞搖了搖頭:“這是公事,私下不必講究這些。”

  劉瑞點了點頭,對二人拱了拱手:“司空、衛尉。家母還等著卑職回家,告辭!”

  說完轉身離開,劉慎看著他的背影說道:“這個本家不錯,就是過于直了些。瑞兒,你在朝中多幫襯些,此人會有大用。”

  劉瑞點了點頭:“孩兒明白。”

  父子二人走到皇城門口時,一個小黃門追了出來。他對劉慎行了一禮,然后對劉瑞說道:“衛尉留步,陛下有請。”

  劉瑞看了看父親。劉慎說道:“既是陛下相召,你該去,我先回家。”

  劉瑞點了點頭對小黃門說:“勞煩小公公帶路!”

  小黃門連道不敢,帶著劉瑞又近了皇城。

  小黃門帶著劉瑞來到一處宮殿,劉瑞抬頭一看疑惑道:“宣德殿?”

  小黃門笑了笑說道:“衛尉快進去吧!陛下在等你。”

  劉瑞踏入宣德殿,向內殿走去。

  走進內殿,看見陳慶站在御座前背對著他。他上前見禮:“臣劉瑞拜見陛下。”

  陳慶轉過身,揮了揮手說:“平身吧!不必多禮。”

  “謝陛下!”劉瑞站了起來。

  陳慶揮了揮手,兩個小宦官搬上來一口箱子。陳慶打開箱子,拿出一卷竹簡遞給劉瑞。

  劉瑞看到竹簡上的內容臉色大變,這正是他抄鄭景、何箴二的家時抄出的朝里百官、皇親貴胄收受賄賂、為禍鄉里的證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在這個時候,陳慶開口了:“很驚訝吧!上面的內容看著眼熟嗎?”

  劉瑞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道:“陛下此話何意?臣從未見過這些東西。”

  陳慶似乎料到劉瑞會這么回答,并沒有再追問,而是問道:“朕現在想清算這些竹簡上的人,你說怎么樣?”

  劉瑞眉頭一皺:“臣以為不妥。”

  陳慶:“如何不妥?”

  劉瑞:“其一,這些竹簡涉及了朝中三分之二的官員,陛下若一一清算,不到半月,朝政就會癱瘓;其二,受牽扯的官員大多出自世家大族,根基深厚。陛下要動,現在不是時候;其三,竹簡牽扯皇家,若是鬧大了對陛下不好。”

  陳慶點了點頭說道:“有道理!不過這里面的東西太尉也有份,朕若是用這些證據罷免太尉,如何?”

  劉瑞依然搖了搖頭:“也不妥。太尉雖然沒有實權,可是影響力猶在。陛下若是強動他,也會引起動蕩。”

  陳慶說道:“那你以為當如何?”

  劉瑞:“保持現狀,立于高位,準許其參與朝廷會議但不給實權。逐漸削弱影響力。”

  陳慶此時話鋒一轉,用陰沉的語氣說道:“聽說你北宮衛前段時間抓住個擅闖宮闈的狂徒,據說是大將軍的人。人殺了沒有?”

  劉瑞抬起頭與陳慶對視,用和陳慶一樣的語氣說道:“殺了,就無趣了。”

  兩人對視著,同時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殺氣,如同地獄最底層傳出。傳入門外當值的小宦官耳朵里,嚇得他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