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漸離半瞇的眼睛瞇得更厲害了，伸著脖子一個勁瞅著蘇長山，問道：“你是哪院的？今年多大了？”
蘇燦忙道：“回老祖，是孫兒的六子蘇長山，馬上十三歲了。”
蘇漸離又道：“習武幾年了？”
蘇燦道：“回老祖，這孩子也算幾經波折，中間還被人打斷了靈橋，習武時日有限。”
蘇漸離沉默了一下，道：“你的哥哥們有的比你大幾歲，有的比你大十幾歲，修煉的年月比你年紀都大，你敢挑戰所有人？”
蘇燦還沒開口，蘇漸離扭過頭來，煩道：“閉嘴，我問你了嗎？”
蘇燦一臉尷尬，干咳一聲不再接話。
蘇長山這才說道：“老祖，我若打贏他們，您能考慮讓大姐做少主嗎？”
蘇漸離縮回脖子，老神在在的靠在椅背上，“那不一定，不過你要是打贏這群哥哥，你可以做少主。”
蘇長山道：“只要大姐做了少主，我愿意鞍前馬后幫她，蘇燦，”他撇了撇嘴，似乎很嫌棄這個父子關系，“也就是我爹，功過且不說，蘇家這些年停步不前，已經證明了他的無能，依我看，大姐可以直接繼任家主，蘇家也該換一換風氣了，至于蘇燦，讓他提前退隱，安心修煉吧。”
蘇燦心肝脾胃同時顫抖了一下，這是我兒說的話？什么時候長了這么大一塊反骨？看來真是恨我入骨了，端地是我無能，大戰來臨之際，依然要將她祭旗。
蘇漸離眉毛一跳，“大膽，怎么能這么說你爹？他才百歲，正值壯年，正是殫精竭慮為家族效力的時候，豈能說退就退，除非你大姐現在就能擊敗你爹，你大姐是誰，站出來讓我看看。”
蘇長情袖手走出，“蘇長情見過老祖。”
蘇漸離嚴肅了些，“是不是你慫恿弟弟推舉你做少主？”
蘇長情一臉鎮定，緩緩笑道：“我只是心疼長山在這里胡鬧，長山是我從小抱大的，我替他給老祖道個歉，借我個膽子也說不出讓我爹退隱這種話。”
蘇漸離指了指蘇長山，道：“雖是胡鬧，但我記住你了，小家伙。”
蘇長山道：“我很忙，沒有時間胡鬧，饅頭，進來。”
一直緊張兮兮守在門口的饅頭貓著腰溜進來，撲通一聲跪下就給蘇漸離磕起了頭，“老祖壽比南山、洪福齊天、長生不老！”
她準備了一晚，想破腦袋才想出這幾個寓意豐滿的好詞。
蘇漸離一愣，撫須大笑。
蘇長山拿腳背碰她一下，低聲道：“起來，誰讓你這么低三下四的。”
他有些不滿，他親手培養的丫鬟，放在以前，地位比那些整天牛氣哄哄的銀翼天使還要高，怎么能對一個俗世老頭跪拜，就算這個人是他現在的老祖也不行，看著別扭。
饅頭拍了拍其實一塵不染的膝蓋，她也不知道膝蓋上有沒有土，只是因為緊張下意識想做點什么。
緊張的緣由一方面是面對著蘇家的老祖，一方面是少爺的斥責，她以為這樣做少爺會夸獎兩句，表面上給老祖說吉祥話，其實是想給少爺拍馬屁，結果拍叉劈了。
蘇漸離打趣道：“你讓這個小機靈鬼上來有何貴干？”
蘇長山道：“從現在起，誰抽簽，饅頭就教訓誰。”
紅衣少女笑道：“你這小子很會找事干啊，照這樣下去，今天這場比武還算有趣，蘇前輩，我雙手贊成他的主意。師兄，別傻呵呵的，說句話。”
她老大不客氣的給了他肩頭一巴掌。
宋拾年道：“湘霆師妹，這是蘇前輩的家族比武，關系全族未來，我們是看客，不可褻瀆。”
蘇漸離滿不在乎的道：“讓賢侄見笑了，既然小仙女想看，那就來嘛。”
蘇燦心中苦笑，老祖真是越活越灑脫了，他當年可是最講究規矩的人。
而大少爺蘇長安早就不耐煩了，瞧把蘇長山給狂的，誰抽簽就讓他那個還吸溜鼻涕蟲的毛丫頭教訓誰？
“蘇長離，抽簽。”
他以命令的口吻叫道。
蘇長離一向唯大哥馬首是瞻，二話不說抽出一支木簽，也不看上面是誰，往地上一摔，冷笑道：“來，教訓我。”
蘇長離有種恥辱感在心頭蕩漾，這么煞有介事的和一個剛留頭扎著揪揪辮的毛丫頭比武，真是丟人，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但那樣就真的勝之不武了，他要為贏得體面，贏得瀟灑，哼道：“你來，找書苑ｗww．zhaoshuyuａn．cｏm少爺我讓你一只手。”
他一手負后，一手伸展，十足的大俠派頭。
饅頭看著蘇長山：“少爺？”
蘇長山道：“這么誠懇的要求你還猶豫什么？”
饅頭一想也是，蹬蹬蹬跑過去，一巴掌把蘇長離拍在地上，然后把兩顆門牙撿起來，放在他手上，道：“五少爺，比武而已，不許惱啊，以后三姨太那邊不能不給我饅頭吃啊。”
家族內部點到為止的比武不是個人私斗，一招落敗就沒有重來的機會，蘇長離想死的心都有了，這是發生什么了？他只看到一只紅彤彤的小手飛過來，后腦勺一疼就摔在了地上。
少年們有的忍不住大笑，有的若有所思，一時間亂哄哄的。
蘇長安臉色鐵青，這不是他想看到的畫面。
蘇燦看了一眼老祖。
蘇漸離滑稽的仰著下巴磕，眉毛一高一低，“這是云宮的勾手？”
然后他將目光轉向宋拾年，無極宗和云宮是老對手了，他這個乾門大弟子沒少和云宮弟子比武，是不是云手他應該最清楚。
宋拾年一板一眼的道：“蘇前輩，晚輩覺得，她第一招是云宮的勾手起勢，第二招攢風就有些脫離，第三招回龍已然超越勾手，至少比晚輩交手過的云宮弟子高明一大截。”
什么？
在場諸少年盡皆嘩然，剛才饅頭打了三招？明明只是取巧拍了一下七少爺后腦勺而已。
蘇漸離道：“難怪我覺得不一樣。小丫頭，誰教你的？”
饅頭道：“老祖宗，我現在除了吃，其他都是少爺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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