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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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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多事之秋 第113章 懸空寺的鐘聲


帶著斑斑血跡的樸刀被擦堊拭的極為明亮,因為刀色深沉,所以并不如雪只是像光滑的石頭,寧缺收刀入鞘,望向窗外那些疾速倒掠的荒原景致。
  
  以黑色馬車恐怖的速度,先前他完全可以直接逃走,那名苦修老僧根本沒有辦法攔住,然而老僧可以向懸空寺示堊警,所以他選擇了出
  
  正如他對桑桑說的那樣,苦修老僧肯定不是懸空寺里的普通人物,尤其是那記泛著金光的手掌,明顯是佛門的強大功堊法,真堊實威力肯定比戰斗中展現出來的更強。
  
  只不過那名老僧在懸空寺里修佛多年,佛法精深,境界精妙,卻似乎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戰斗,沒有想到雙方還在對話之時,寧缺忽然暴起出手,而且一出手便是最強大的三種手段雷霆而至,猝不及防自然慘敗而死。
  
  回思著先前這場電光火石間便結束的暴堊烈戰斗,寧缺越發覺得葉紅魚當年說的很對,這個世界上的修行者真的只知道修行,而不知道如何戰斗。
  
  風從車窗開著的小堊縫里涌進來,發出嗚嗚的凄厲鳴嘯,大黑馬拖著車廂在荒原上沉默而高速的前行,依照寧缺先前指的方向,向著東南處奔去。
  
  看著車窗外的荒涼原野,心中默默計算著距離和先前推算的結果,寧缺擊響堅堊硬的車廂板,示意大黑馬停下,然后跳下馬車向荒原深處走去。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走了回來,手里握著一枝黑色的鐵箭,箭簇上還殘留著已凝的血漬,正是先前射傷苦修老僧的那枝鐵箭。
  
  在爛柯寺里,箭匣里的十三枝鐵箭,已經用掉了好幾枝,如今身在荒原深處,隨時可能面堊臨致命的危險,每一枝鐵箭對他來說都極為重要。
  
  藏身在地底的巨大天坑中,依然云霧繚繞,巨峰間的黃堊色寺堊廟若隱若現,好一片清靜安寧,忽然其中一座廟里響起一聲極淡然悠遠的佛號。
  
  過了一段時間,數十名穿著深紅色僧侶服的苦修僧人,順著懸崖間的陡峭石徑,攀到了地面之上,這些僧人的面容上沒有什么神情,看上去就像是石頭。
  
  為首的那名僧人,身上的僧侶服明顯與眾不同,正是懸空寺尊者堂首座七枚,他微微瞇眼,看著眼前荒涼一片的原野,微微皺眉。
先前懸空寺里那聲佛號,來自懸空寺地位最高的講經首座,講經首座禪心微有不寧,命尊者堂的僧兵去荒原深處搜尋,七枚雖然貴為尊者堂首座,也必須親自出面,而且他清楚講經首座為何會禪心不寧。
  
  懸空寺講經大士,因為觸犯佛門戒堊律,又受到那個不成器的私生子的拖累,于三年堊前被戒堊律堂判入荒原苦修,算時間已經到了苦修期滿的日子,今天講經大士便應該回到懸空寺,然而卻始終沒有人看到大士的身影。
  
  七枚首座帶領著苦行僧兵,依循著講經首座的感應,向著荒原深處行去,一直行到傍晚時分,暮色如血之時,他們終于看到了那堆灰燼。
  
  荒原上的風很大,但那堆灰燼并沒有被完全拂滅,因為那堆灰燼里有數粒無論何種火焰都無法完全焚化的骨利子。
  
  看著手中那幾顆五彩斑瀾的骨利子,七枚沉默不語,那些穿著紅色僧袍的苦行僧兵微露戚容,圍著那片灰燼盤膝坐下,敬心誠意開始頌讀往生經。
  
  七枚把那幾顆骨子利,神情凝重交給一名僧侶保管,然后跪倒在灰燼前,伸手入灰,沉默而安靜地開始搜尋,像石枝般的手指,在講經大士的骨灰里緩慢移動,如同篩子般,沒有遺漏任何地方。
  
  講經大士的遺骸被符火燒的很通透,除了那幾顆骨粒子,其余盡成細膩的白灰,按道理,七枚應該不可能有什么發現,但隨著手指的移動,他的神情變得越來越凝重,因為他的指尖在灰中感受到了一股磅礴難消的浩然氣息。
  
  七枚站起身來,霍然向來時路走去,這時他才想起來,先前經過菩提樹的時候,總覺得那株樹與數十年來每天看到的似乎有些不一樣。
  
  他走到菩提樹前,看著灰色的樹皮上刻著的那行小字,臉上的神情愈發冷漠,眸子里憤怒的明王火焰越來越明亮。
  
  “天啟十六年,書院寧缺攜妻冥王之女桑桑到此一游。”
  
  為什么是十六年?七枚微覺不解,用僧袖往地面一拂,荒原地表上的沙礫亂滾,顯現出一道極淺的車轍。
  
  順著這道車轍走了數十丈,然后車轍的淡淡痕跡便完全消失在荒原的地面上,他舉目望向遠方,猜測那輛黑色馬車正向何處而去。
  
  夜色將至,天坑里的世界已經提前進入了漫長的黑夜,巨峰間最高處的黃堊色寺堊廟,還能看到最后的夕陽,一道悠遠的鐘聲,從那座寺堊廟里響起,然后漸漸向著山峰下面傳播,無數座黃堊色寺堊廟同時鳴響鐘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懸空寺的鐘聲,離開安靜的地底世界,來到荒涼的地面,然后向著四面八方傳播開來,相信用不了多少天,整個人堊世間都會知道,冥王的女兒還活著,她正和書院寧缺一起,逃亡在極西荒原之中。
  
  荒原深處,一處不知被廢棄了幾千年的斜地井旁,停著一輛黑色馬車,片刻后,寧缺從廢井深處走了出來,手里提著滿滿的水囊,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夠在廢棄多年的井里重新找到清水。
  
  夜晚總是寒冷,為了避免暴堊露自己,寧缺沒有生起篝火,而是在車中銅盆里放了幾張火符取暖,這種手段太過豪奢,即便是念力無比充沛的他,也必須計算符紙的消耗,保證自己能夠和桑桑走出荒原。
  
  就著冷水簡單吃了些干糧,寧缺開始給桑桑熬米粥,等著水開的時間,他用來整理裝備,既然前路艱難,裝備自然是最重要的東西。
  
  他是最能吃苦的人,這些年儲備了很多張符,不過最開始的時候,他境界較低,所寫的符紙,已經無法用在現在這種境界的戰斗當中,能夠用來戰斗的符紙只剩了二十幾張,箭匣里的鐵箭剩的也不多。
  
  (下一章會比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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