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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請放過我女兒

  王鳳鑰是在第二天下午來到蓉城的。

  這一天的天氣是溫柔的。陽光略帶羞怯地照耀著這個世界,王鳳鑰攙扶著靈,緩緩走在醫院樓下的花園里。兩邊的草坪黃綠交織,偶爾長出的一株雜草上掛著顫抖的露珠。

  秦鋒在樓梯口碰見了她們,他嚼著口香糖,興奮而緊張地望著王鳳鑰。直到他發現王鳳鑰的眼神是沒有敵意的,才平靜地叫了一聲阿姨。靈走過去站在他的身邊說:“我媽這次是來向我爸把我要回去的。”

  “幾年不見,你變成熟了。”王鳳鑰看著秦鋒,那眼神跟靈極其相似。

  “人都有懂事兒的那一天。”秦鋒臉上露出了愉快的表情。

  “能陪我去醫院對面的咖啡廳坐坐嗎?”王鳳鑰問道。

  秦鋒試著說:“王靈怎么辦?”

  “她就在病房里待著,我想跟你單獨談談。”

  王鳳鑰是一個喜歡安靜的人,因此挑選了一個安靜的角落與秦鋒落座。服務員呈上咖啡以后,她親手為秦鋒添加牛奶和糖。

  “您找我是想跟我談靈的事情?”秦鋒試探著問道。

  王鳳鑰點點頭,注視著杯中濃香的咖啡說:“我對男人有一種近乎苛刻的不信任,我怕你跟我女兒的這種關系會毀了她的一生。”

  秦鋒似乎從未遇見過如此直率的人,王鳳鑰的開場白讓他不知所措。他用淡淡的微笑掩飾住內心的緊張,對她說:“我是在一個很偶然的地方遇見靈的,來蓉城這幾年,她給過我很多幫助。”

  “所以你是出于感激還是出于真愛跟她在一起的?”王鳳鑰的問題很犀利,表情卻很愉悅。

  秦鋒誠懇的說:“開始是感激,后來是愛。”

  王鳳鑰笑了,她說:“我喜歡你的直率。在你到醫院來之前,靈讓我跟她一起在王立剛面前說些保護你的話,我說那么多年沒見你,不知道你是一個怎樣的人。雖然我們只聊了兩句,但我覺得至少你不虛偽,這方面你比他爸爸強。”

  秦鋒松了一口氣。王鳳鑰這番話證實了他最初的判斷,她是善意的。他端起咖啡,笑著問道:“您這次過來,是要把她帶回廣陽?”

  “你應該知道,靈的爸爸以帶她到蓉城讀重點中學為理由跟別的女人廝混,把總公司也遷移到這邊來,我不想女兒耳濡目染了他這些惡習以后變成一個像他一樣沒有人性的人。雖然我極力不贊成她這么小的年齡就談戀愛,但至少你讓她活得真實和善良。”王鳳鑰的神色開始有些憂傷。

  秦鋒喝了一口咖啡,將杯子放回桌面,說道:“我也希望她能把心用在學習上。”

  王鳳鑰嘆了一口氣,對她說:“時間是可以用來療傷了。如果你跟她真的有緣分,等她考上大學或者大學畢業以后,你們依然還能朝夕相處。我這么說,你明白嗎?”

  秦鋒聽懂了王鳳鑰的言外之意,分手這個詞語太極端,王鳳鑰沒有力量說出口,因此用了很委婉的方式來表達。他也明白,他和靈以這種含蓄的方式分手,足以成為王鳳鑰從王立剛身邊要回靈以及保護他不再被王立剛騷擾的最好的籌碼。

  他想了想,點了點頭,也覺得應該結束這場談話了。

  王鳳鑰的理智和善意征服了他,他認為這是他和靈之間最好的結局。

  “靈回廣陽以后,我不會輕易讓她到蓉城來。如果她跟你聯系,你就勸她好好學習,不要說傷害她的話,也不要跟她講我們今天談話的內容。”王鳳鑰一邊示意服務員買單一邊對秦鋒說。

  秦鋒笑了,說:“我是個男人,男人不會那么八卦的。”

  “以后在蓉城有什么地方遇到困難,你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別的地方我可能幫你到你,但給你介紹一些我的朋友或者跟你聊聊心里話或許還是做得到。”

  秦鋒點點頭,在王鳳鑰買完單以后,跟她一起走出了這間咖啡廳。

  靈走了,跟著王鳳鑰會廣陽去了。

  秦鋒沒有送她。

  細密的雨霧彌漫在城市上空,秦鋒一心沉醉在為莫小天重新計算時間旅行的法則這件事情上面。靈僅僅跟秦鋒通了幾次電話,每次都在電話里流著相思的眼淚。

  聽到靈的哭泣,秦鋒無動于衷。他牢記著跟王鳳鑰的談話,一再勸靈好好學習。

  他希望時間可以讓靈淡了這份感情。

  面臨離別的不僅僅是秦鋒,還有夏莉莎和莫小天。

  “我在蓉城機場轉機,去帝都實習,你愿意來送我么?”夏莉莎在電話里這樣問道。

  莫小天二話不說,沖出門,著急忙慌地向機場大巴的乘車點奔去。

  莫小天忽然有些不甘心,他不希望就這樣失去夏莉莎。

  雖然他們讀大學不在同一個城市,雖然他們之間已經做出了做朋友的承諾,但夏莉莎連未來的工作都不愿意跟他同一個城市,他的心情卻矛盾起來。

  正好他跟賈琴已經分手了,這時他突然想抓住最后一次機會讓夏莉莎做他的女朋友。送夏莉莎和夏求實到蓉城機場之前,他專程去商場買了一只指環。

  在去機場的大巴上,他把這只戒指偷偷塞到夏莉莎手中。夏莉莎一看就明白了他的心意。她拿著這只戒指,欣喜之余卻忽然覺得非常失落。她認為莫小天是怕孤獨才回過頭選擇她,又覺得莫小天是失戀以后想讓她成為情感的替代品。

  她盯著莫小天,希望聽到他的解釋。

  莫小天注視夏莉莎那平靜的表情,他看不透這種表情的涵義。因為夏莉莎沒有說喜歡,也沒有任何一句感謝的話。

  夏莉莎是在拒絕我吧,莫小天想到這里,終于還是沒有勇氣向夏莉莎表白。

  “這戒指送給你,因為我看到你的手指光禿禿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戴個指環顯得好看些。”莫小天尷尬地笑著,找了個理由來掩飾真實的想法。

  夏莉莎失望了。莫小天的不夠勇敢在她看來是一種懦弱。她希望眼前這個男孩可以主動一點,把心里的話盡情說出來。

  “我不喜歡無原無故接受別人的禮物。”夏莉莎的聲音很低沉,淡淡地說,“回帝都以后我回寄一件禮物給你,就當做還你這個人情。”

  夏莉莎的答復讓莫小天感受到的不僅僅是失望,更是失落。

  當載著夏求實和夏莉莎的飛機飛向高空,莫小天流下了熱淚。一個星期以后,夏莉莎的禮物寄到了莫小天手中,一個玻璃地球儀。莫小天沒有明白夏莉莎的意思是,她和莫小天一個站在地球的北極,一個站在地球的南極,始終朝相反的方向行動,在即將碰頭的那一刻又擦肩而過。

  雨,一塌糊涂地下起來,濕潤著人們的臉,伴著對情感的渴望在莫小天的腦海里發出溫柔的回響。

  這是一個平淡無奇卻又略帶傷感的夏天。

  除了孤獨和寂寞,莫小天對這個春天沒有更多的感受,很久不曾寫詩的他,提起筆來,在本子上寫下一首寄托了各種情愫的《小夜曲》:

  溫存融化了千年的冰雪傍晚的太陽略感疲憊

  它將位置讓給星月獨自一人埋頭大睡

  星光閃動在我的酒杯思念流淌在我的體內

  風要將夜的柔情吹滅火火的你不再與我想會

  一千零一夜已過去剩下了回憶讓我回味

  三百六十五天里剩下了后悔剩下了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