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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歲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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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離家

  位于大唐疆土之南,本是由周邊村落相互交易形成的集鎮;只不過隨著時間推移,這集鎮漸漸成為了一座小城市;而當人口也有許多之后,便也成了一處小的縣城。縣城里的居民大多都是周邊的一些農夫,也有少許是遠道而來的商人、俠客,他們為求南疆深處的一些名貴草藥千里迢迢來往此地,也有些人就定居于此,做起了草藥買賣。

  在這縣城東南角,此地大都是一些農夫家庭,其中一戶農夫家中,一名穿著者粗麻布衣的青年正低頭讀書,口中念念有詞;而在屋外,農夫在庭院里砍柴,不時和鄰家大爺還能交談兩句,滿是皺紋的面孔卻是透出一股只有農夫才有的樸實。

  “老楚啊,你家孩子已經連續考了兩次科舉,可盡皆落榜……”一名大漢光著個膀子,趴在這農夫家外庭院的柵欄上,撓撓頭,然后四下張望一番,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聽鄰縣的老張說,他叔叔的姐姐的兒子中了舉人,其實是花了不少錢上下打點,買通考官,更是朝中有人……”

  “咳!”農夫聞言,面色微變,連忙壓低聲音說道:“老李!這話你可不能亂說,小心沒了腦袋!”

  聞言,被喚作老李的大漢一拍腦門,哈哈一笑,連忙說是;再與這農夫閑談兩句之后,這老李便道:“老楚,而今時日也不早了,俺還得去縣城西面打上二斤楊梅酒,便不與你多說了。”聞言,農夫擺擺手,與老李道別之后,再劈了不到半柱香工夫的柴,也捧著柴火緩緩走近屋里。看了一眼正在苦讀的兒子,農夫臉上不禁露出笑容,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終究還是沒有打擾自己兒子,向著灶臺走去。

  漸漸,伴隨著陣陣咳嗽聲與那嗆鼻的油煙味,農夫端著兩個陶碗從灶臺走到青年的屋里,將兩個陶碗放在桌上,雙手在褲子上抹了抹,同時說道:“小天,來吃飯了。”

  青年聞言,撓了撓頭,雙眼依舊是盯著手中書籍,說道:“爹,我再看一會,明日便就又該赴京趕考了。”

  農夫笑著走近青年,拍拍青年的肩膀,說道:“正因為明日你要赴京趕考,今日爹爹我把上月家里那只老母雞下的幾個雞蛋全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蛋炒飯,趕緊來趁熱吃了吧。”而聞言,青年明顯一愣,看了看不遠處木桌子上擺放著的兩個陶碗;而農夫則是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說道:“你爹雖是個粗人,沒能念過什么書,但也知道如今這世道,唯有文章寫得好或是武功練得好,才能一躍農門;俺們家里養了兩只雞婆,爹本是準備把那只雞婆殺了給你送行的,可是不知道哪個狗日的把雞婆給叼走了……就剩下幾個雞蛋。”

  “那只母雞……被叼走了?”聞言,這青年一愣,有些詫異道:“我上次不是還喂過它了嗎?怎么這才幾天時間,就被偷了?”

  “你一念書,便至少是七八個時辰,睡覺也是趴在桌上……你說的上次喂它,都是上月初的事了……”農夫拍拍青年,似乎有些哭笑不得,連忙說道:“趕緊去吃飯吧,涼了便就不好吃了。”

  青年摸摸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緩緩合上書籍,伸了個懶腰之后一邊與父親交談,一邊走向那木桌子——桌子上擺放著兩個陶碗,一個陶碗里乘著一碗炒的有些焦黑的蛋炒飯,而另一個陶碗里則是一些叫不出名的青菜。看著桌上的兩個陶碗,青年不禁問道:“爹爹,怎么只有一碗飯?”

  “爹在灶臺吃過了,你吃吧。”農夫坐在青年對面,面上帶著樸實的笑容,似乎對于兒子的模樣,越看越是開心;而青年目光微微一閃,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最終也只是撓撓頭,拿起筷子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夜里

  農夫家中,青年點著油燈,借著微微火光依然在苦讀詩書、背誦文章;而農夫則是打開灶臺邊上米桶的蓋子,看著空空的米桶,輕嘆一口氣,回身看了看兒子的方向,沉默中蓋上了米桶的蓋子;神色中多了似乎又多了一分無奈,摸了摸干癟的肚子,農夫緩緩走到自己的屋里,躺在床上,呢喃自語道:“若是明日啟程赴京趕考能夠考個好名次,倒也算得上是光宗耀祖了……”

  光宗耀祖

  農夫緩緩閉上了眼睛,輕微有節奏的鼾聲漸漸傳出——漸漸睡著了的農夫似乎做了一個夢,夢中似乎自己身處一處無比巨大的宮殿之中,宮殿里的人似乎都有些眼熟,但自己卻又實在想不起那些人的名字,似乎只知道他們都是一個姓——楚。而自己同樣除了姓氏,再也記不起自己叫什么名字;但奇怪的是,除了名字,其他的一切卻又記得無比清楚——有一個兒子,叫做楚天,明日便該進京趕考了……

  進京趕考……似乎有哪里不對勁;但農夫一細想,卻又并未發現什么不妥;漸漸,農夫不再記得夢里發生了什么,也開始不再記得任何夢里的畫面……漸漸,農夫翻了個身,如雷般的鼾聲逐漸響起。

  翌日,清晨。

  天空顯得有些灰蒙蒙的,似乎是要下雨了;而在農夫家中,楚天依舊捧著書籍,忘我地背誦著書中的文章,不時皺眉,似乎是在思考書中內容……漸漸,楚天輕嘆一聲,緩緩合上書籍,看了看身后的床榻,看著不知何時已經打包好了的行囊,微微愣神,然后喊了一句:“爹。”

  沒人回答,楚天這才一拍腦門,自語道:“爹爹應該是下田干活去了罷。”伸了一個懶腰,楚天緩緩走出房間,走出小院,站在自家庭院門口,看著清晨縣城街道上來往不多的行人,輕嘆一聲,然后向著縣城中央的位置大步走去。

  不多時,楚天便就走到了一戶大戶人家門口,看著氣派的圍墻,以及門口那兩尊威武的石獅子;再嘆一聲,走向大門,向門童說了幾句之后便就在門口靜靜等待進去匯報的門童;等待之時,楚天看著天空,心中不知在想什么。而沒多久,一道尖利的聲音自這大戶人家庭院之中傳出:“楚天?你又來此作甚!”

  聞言,楚天緊皺著眉頭,但卻是擺出一副低下的模樣,雙手抱拳,有些小聲說道:“周員外,小生這廝有禮了。”

  “你個窮書生,又是來借錢的罷!”一名體態有些發胖的中年男子走到楚天身旁,聲音很是尖利——而這胖子,想必便就是楚天口中的“周員外”了。不等楚天說話,便就又聽這周員外說道:“若是借錢便就請你先將欠我的那六兩四錢銀子還上,否則便免開尊口了!”

  聞言,楚天的面色微微變了變,但依舊還是擺出一副低下的模樣,說道:“若是此次趕考依然失利,我便賣身還債——我也知道周員外家中有三子,皆已到了求學之年;而本縣之中,至今我還未曾聽過誰念的書比我還多。”

  “哼!”然而,周員外卻是一聲冷哼,有些輕蔑地說道:“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你們這種讀書人即便是賣身與我,又能做些什么?干些重活遠不如我的這些家丁,而你的學問,在本縣之中確是最高,但老子的兒子早便送去京城求學去了,哪里還用得著你來教?”看著面色有些發白的楚天,周員外神色中顯露出一分厭惡,罵道:“至于借你的那六兩四錢銀子,你也不用還了,老子權當是喂了狗;只求你莫要再來找我,老子實在不愿見到你那張窮酸的臉!”

  楚天面色有些發白,身子亦有些微微顫抖;沉默片刻,楚天雙手抱著拳,余光掃了一圈四周,見這四周并無行人之后,咬著牙向著周員外深深一鞠躬,語氣近乎哀求地說道:“還請周員外最后借我一兩銀子,來日我若發達,必將十倍奉還!”

  見得楚天這般模樣,周員外卻是冷笑兩聲,給一旁的家丁一個眼色;家丁會意,竟猛地抬腳向著楚天胸口踹去!這一腳,竟將楚天踹出三尺,一屁股砸在地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而隨后,便就聽那周員外說道:“你這窮小子,這些錢權當是打發要飯的了!”說著,周員外從腰帶里摳出一些碎銀,向著楚天砸去。而隨后,便是一聲冰冷的關門聲傳入楚天耳中——“嘭!”

  關門聲冰冰冷冷,卻也似是砸碎的楚天心中那僅剩的一些自尊……

  并非是楚天未曾想過去學堂兼職講師,但卻因為楚天所在的這縣城實在太小,且大多是一些農民與一些倒賣南疆藥材的商人;而這座縣城對于這些商人而言,亦不過是一處中轉,整個城市只有周員外一戶人選擇定居于此;故而在這小縣城里根本沒有學堂,而想著進京趕考的人——整個縣城亦只有楚天一人!

  撿起地上的碎銀,楚天似逃命一般逃出這周員外的府邸——好在這是清晨,且周員外的府邸附近本就沒有什么行人;故而這一幕除了周員外與其家丁之外,并無他人見到。

  攥著碎銀,楚天走進一間商鋪,先是買了十斤白米,又買了十斤白面之后,手中的碎銀亦所剩不多;扛著白米與白面,向著家中走去。回到家,先是將白米倒入米桶——打開米桶的瞬間,即便是心中早有準備,但當見到了空空的米桶之后,眼淚依然有些不住地流了下來;一面低聲啜泣,一面將白米倒入米桶——“這一次,我楚天一定要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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