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場。
陳揚坐在替補席上撐起下巴，看著籃球場，整個人一動不動。
他依然沒有得到出場機會。
“杰里，你知道邁克爾·喬丹會怎么樣打球嗎？”他的耳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陳揚回過頭，是主教練邁克·伯利。不知什么時候起，伯利教練已經坐到了他的身邊。
陳揚沒有回答，只是望著他的教練。他并不知道伯利教練為什么突然會問出這一一個問題。
這……有些寬泛。
不過伯利似乎也并不想要從他這里知道答案，很快就接著道：“喬丹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中距離攻擊手，但即便是他也有手感冰涼的時候。所以我并不是想責怪你的命中率——雖然它確實非常難看，我只是有些失望而已。”
好吧，其實我也有些失望。不過……不是因為命中率？那為什么中場休息時會開啟“吹風機”模式？
雖然下意識想開口，但陳揚并沒有這樣問，他只是有些耷拉著臉道：“對不起，教練。”
“不、不、不，你聽我說完。”伯利擺擺手，“我并不是要繼續訓斥你。我是想讓你思考這樣一個問題，當喬丹連續跳投不中后他會怎么辦？是繼續孤注一擲的投籃？還是暫時放棄進攻，用其他的方式來幫助球隊？別急著回答我，先好好回想一下，比如剛過去沒多久的季后賽。其實和你一樣，我也是邁克爾·喬丹的球迷，但或許我們看球的角度不一樣。”
陳揚陷入了沉默。沿著主教練的話語，他的思緒不由回到了五月。
公牛VS尼克斯、公牛VS費城……公牛VS活塞。
“在我的印象里，當邁克爾·喬丹在球場上陷入困境時——雖然這樣的時刻屈指可數，他總會耐心的觀察，然后找到最正確的方式把自己和球隊從泥沼中拯救出來。”伯利教練開始闡述喬丹的籃球之道，“如果在中遠距離得不了分，他就會瘋狂的攻擊禁區，利用罰球和上籃找回手感；或者想辦法吸引包夾，將球傳導給更有機會的隊友；如果這些都不湊效，他會把體力耗在如蒼鷹獵蛇一樣的一對一領防、像蜘蛛俠一樣無所不在的協防上……成熟后的邁克爾不會固執的認為，如果他得不了分，就會無法幫助球隊。”
“好球——”
在替補席的后面，現場為數不多的貝澤球迷忽然迸發出一陣喝彩，打斷了伯利的循循善誘。
陳揚抬起頭，只見場上的阿倫·艾弗森再次閃電出擊，如鬼魅般斷下了對方控衛手中的籃球，然后一騎絕塵上籃得分。
叛逆者隊比分再次超出。
“干得好，阿倫，繼續這個節奏！”伯利教練起身向著場上的隊員鼓掌大喊，然后又坐了回來，道，“繼續我們的話題。想一想剛才那球，你覺得與阿倫相比，你的優勢在哪里。或者說……你知道自己是一個什么樣的球員嗎？”
……
替補席上的陳揚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伯利教練的話不斷在他腦海里回響。
“如果單論突破——對防守陣型的破壞性和對手犯規數的殺傷，你可能永遠也無法達到阿倫的高度。但在貝澤、在叛逆者隊，你和阿倫同樣重要。因為我從你身上看到了與阿倫截然不同的潛質，它總會讓我想到羅伯特森、約翰遜這樣的傳奇。所以今天我才會對你的表現感到失望，你明明有那么多的武器可以更換，可為什么偏偏選擇了一把最不鋒利的銹劍——而且還一用到底？”
在下半場的前10分鐘，雖然主教練絮絮叨叨和自己說了很多，但其中的意思陳揚早已聽得明白。
籃球不是比大小，也不是直來直去的百米黃金短跑，它就像是一道充滿未知數的算術題，從來不會只有一種解題思路。
不過之前同雷迪克的對話里，他早已想清楚了，他可不會倔強得想一條道走到黑。
終于陳揚抬起頭露出一個微笑。
“我明白的，教練。最近有一個教我打籃球的人告訴我，籃球技藝的錘煉沒有捷徑，我想你跟他一樣，說得都是對的。”
“哈？”伯利教練不知道陳揚怎么會忽然蹦出這樣一句話，似乎與他們的談話主題并不太相符——但不論如何這種態度總是好的，“所以，你真的明白了？”
“是的，抱歉讓你失望了，教練。”陳揚點點頭，望著伯利道，“還好這還有改正的時間。也許，你可以再信任我一次，讓我對這些迪爾菲爾德人展示出一些不同的東西？”
……
比賽進行到全場的第32分鐘，找書苑 www.zｈaoｓhuyuan.com比分是71：68，主場作戰的迪爾菲爾德憑借隊長艾爾索普的連續三分又一次反超比分。
死球階段，貝澤隊請求暫停。
“我要對主隊的隊員們提出嚴正批評，自從貝澤的1號被換下場后，迪爾菲爾德的反擊就再不是那么水銀瀉地了！你們太依賴那個中國人了！”主隊領先后，現場的解說員開始搞怪，“噢？貝澤隊換人了，上半場讓籃筐承受了巨大壓力的貝澤1號重新上場！太棒了！天佑我迪爾菲爾德，女王在上，我們的機會來了！”
解說員的冷段子引起了現場觀眾的一陣哄笑，在大部分迪爾菲爾德球迷心里，他們對這個動作瀟灑而又總投不進球的中國人其實還蠻有好感的，這樣的球員可不多見！聲音在陳揚重新登場時，他們甚至還發出了一陣鼓勵的歡呼。
“接球就投，不要猶豫！這邊的籃筐你還沒碰過呢！”
“我愛死你的投籃了，1號！你的姿勢比邁克爾還帥！我喜歡這‘哐哐’的音樂！”
……
“佩妮，聽聽這些聲音，你的‘甜心’還真是受歡迎呢！”愛萊塔露出一個好事的笑容，道，“我想他已經征服這里了。”
“你再怎么小心眼，也改變不了瑪麗高中失利的事實，愛萊塔。”佩妮沒好氣地道，“還有，不要用那么惡心的詞匯。你就不能安靜地看球么，難道還沒吸取教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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