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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光庇護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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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大結局

夕陽已經完全沒入了城市遠方的地平線,天色飛快的暗淡下來。

  電子燈自動開啟,鐵紫檀木的書桌和咖啡色的皮質沙發在柔和的燈光下散發著細膩的光澤。腳下厚厚的羊絨地毯質地柔軟顏色肅穆,書房安詳而寧靜。

  記者一時間有些恍惚。

  問出佛羅里達之死的問題時,他并沒有期待得到肯定的答案。

  無論是在他本人還是許多歷史學家看來,這個傳說,更像是人類歷史上流傳下來的諸多野史秘聞,只是一些無聊的人道聽途說以訛傳訛罷了。

  隨口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好奇占大多數,也有一些為這個荒誕卻流傳甚廣的傳言最后定案的意思。

  可是,他做夢也沒想到,這竟然是真的。

  一個人,要怎樣才會被活活氣死,這個問題,很難讓人想明白。

  他不是佛羅里達,沒有那位亡靈王朝遺族的偏執和瘋狂,也沒有在那艘烈火熊熊的戰艦上,看著淡淡微笑的薩巴斯丁,于殉爆中絕望。

  自從威廉三世宣布投降以后,戰爭事實上就已經結束了。后面的戰斗,根本已經無法影響大局,不過是某些小國的負隅頑抗罷了。

  從三月二十八日路德里特保衛戰爆發到四月八日威廉三世被俘,總共十天。在這十天里,整個戰爭局勢就像是坐了一趟上天入地的翻滾列車。十天之前,亡靈咄咄逼人大有一統天下的勢頭。十天之后,聯軍接連殲滅亡靈一南一北兩大主力,俘虜蘇加德和威廉三世,奠定勝局。

  后人將那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的十天,稱為勝利十日。

  威廉三世的被俘,佛羅里達的死,就是那場戰爭的最后樂章“勝利十日”最后的一個音符。

  歷史”總是讓人目眩神迷。人們事后挖掘出來的事實真相的戲劇性,甚至遠遠超過了戲劇”電影和最荒誕最富有想象力的小說。

  原本記者以為,那個重重的音符,是佛羅里達旗艦的烈火和殉爆,卻沒想到,這音符,如此詭異低沉,宛若一聲悠長的嘆息。

  “沒有犧牲,就沒有勝利。”

  當佛羅里達和他那個團體的軍官將薩巴斯丁的這句名言奉為圭臬,讓無數熱血而沖動的軍人跟著他們走上軍國主義的不歸路時,沒有人想到”這句話,會成為他們最后的寫照!只不過,這一次,佛羅里達成為了引誘威廉三世的犧牲者。而勝利,都歸于薩巴斯丁和蘇修罷了。

  一時間,那個時代發生的一切,所有的人物都一一浮現在記者的腦海中。

  薩巴斯丁、蘇修、蘇加德、佛羅里達、漢密爾頓、拉塞爾、加拉哈德、弗拉維奧、威廉三世、尼古拉斯五世——

  他們或睿智沉靜、或陰險狡猾、或智計超凡、或雄才大略、或野心勃勃、或忠誠無畏、或堅韌不拔。每一個人的面孔都是那么的清晰,都是那么的鮮活。

  那是一個戰火紛飛的大時代。一個屬于他們的時代。

  無論他們的目標是什么,無論他們是否代表著正義,他們都在那個時代留下了他們的聲音”他們的足跡,他們的理想,他們的鮮血,他們的喜怒哀樂。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那個時代的音符。他們的生命,完全為那個時代而燃燒。

  而隨著佛羅里達戲劇性的死去”那個浩瀚的大時代,已經濃縮成一出燈光變幻布景華麗情節跌宕起伏的舞臺劇,落下了帷幕。

  一切恩怨情仇,漫天的炮火硝煙,都化作那聲悠長的嘆息。漸漸遠去。

  記者慨然長嘆”合上了筆記本。

  “再來一杯咖啡?”黑鷹端起咖啡壺,為記者續上一杯。

  “已經喝了很多了,再喝下去恐怕今天晚上會睡不著覺的。”記者笑著道。心里卻想”如果晚上真的睡不著的話,或許不會是因為*啡吧。今天的自己是何其的幸運”能夠有機會聽親身經歷了那場戰爭的黑鷹元帥講述往事,能夠與歷史那么接近。

  “最后一個問題。”記者接過咖啡,目光炯炯地看著黑鷹。

  “哦?”老人抽著煙斗,笑著道:“你的問題倒是不少。準備讓我一次都抖落干凈?”

  “當然!”記者笑道:“這是這么多年來,您唯一一次接受的個人專訪。我要是不抓緊這個機會,恐怕一走出這個門就會被現在正在辦公室里度日如年般等著我的老板開除。”

  “這可是個大事”老人笑著,一本正經地道:“你問吧,知無不言。”

  “最后的問題,其實只有兩個字,……記者直視著老人的眼睛,有些緊張地道:“地球!”

  黑鷹抽著煙斗,沉默著。1531年3月飛日。

  星空,恢復了平靜。

  所有人都凝神屏息地注視著那艘渾身上下爬滿了迦南機甲的亡靈旗艦。

  旗艦四周,零零落落地散布著數百艘已經是傷痕累累的亡靈戰艦。一些戰艦被破開了艙門,一些戰艦被擊毀了尾部推進器,還有一些艦體已經完全損毀,連艦橋都被掀掉一半。

  虛空中,到處漂浮著亡靈裁決者的殘骸。兩三個小時之前,這些亡靈超級機甲還不可一世,此刻,卻是形狀凄涼。除了超過兩千架機甲被擊毀外,剩下的裁決者也已經在迦南機甲戰士虎視眈眈地監視下,解除機甲的戰斗狀態,關閉引擎,舉手投降。

  說實話,從迦南二十艘,史詩,出現在蘇加德中央指揮集群身后的時候,戰斗就已經毫無懸念。數萬架戰機和一萬多輛,橫行,,要是放在遠離艦隊的地方,或許只是蘇加德艦隊炮擊的活靶子”連指揮集群的一點油皮都休想傷到。可是當戰機率先呼嘯著卷入亡靈艦群,機甲緊隨其后登上一艘艘亡靈戰艦的艦體時”整個戰局卻完全呈一邊倒的屠殺態勢。

  所有負隅頑抗的亡靈戰艦都被迦南毫不留情的擊毀,整整一個裝甲師的裁決者,拼盡全力,也不是數萬架戰機和超過三個裝甲師迦南十二代,橫行,的對手。

  觀察船上,歡呼聲已經漸漸停歇了下來。

  哈里曼轉過頭。身后,傲慢的亡靈人一個個失魄落魄,面色蒼白。那個挨了自己一拳頭的中年記者神情呆滯。嘴里喃喃地念叨著什么。而那位女記者也完全沒有了之前的趾高氣昂。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發白的嘴唇邊,兩行淚水滾滾而下。

  哈里曼回過頭”和伯格,任商兩人對視一眼。三個熱血沸騰的年輕人,哈哈大笑,用力互擊一掌,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一架穿棱機,飛出了亡靈旗艦,穿過依舊在燃燒的戰艦,漫布星空的殘骸,飛舞的迦南戰機群和無數魔鬼般的,橫行,機甲群,進入,漢密爾頓,芋。

  當蘇加德在兩名迦南軍官和四名全副武裝的迦南士兵的押送下,穿過通道,走進房間的時候,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靜靜躺在病床上的薩巴斯丁和坐在床頭的蘇修。

  “這是我們第幾次見面了?”看著靜靜站在門口的蘇加德,薩巴斯丁沒有奚落這位衣衫整潔,依然微微抬著下巴的敗軍之將。他淡淡地一笑”用目光示意:“請坐。”

  蘇加德凝視著薩巴斯丁,又仔仔細細地打量了蘇修一眼,走到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看什么看?不服氣?”蘇修翻了個白眼,在心里唧唧歪歪。也只有薩巴斯丁才有這么好的風度把這今生死大敵請來問問題,如果是自己”早他媽狼牙棒伺候了!

  “你們贏了。”蘇加德坐下來,平靜地道,“有什么話”需要跟我說嗎,或者只是勝利者對失敗者的羞辱。”

  薩巴斯丁笑了起來。他毫不客氣地點頭道:“如果從我們的私怨來說”我的確贏了。三十年前,我戰勝了你的父親,現在,我又在和你的戰斗中笑到了最后。我不想虛偽的表示我不在乎,或者說一些類似于遺憾的客套話。對我來說,只要能保衛我的祖國,我就應該高興。這無關風度。”

  說著,老人似乎有些疲倦,微微頓了頓,才接著道:“不過,對我和你來說戰爭已經結束了。你的軍豐天賦,遠比我更出色。如果你能沉住氣,或許這場戰爭會是另外一個結局。我能贏,并不是因為我在軍事上的造詣勝過你。而是因為我知道,你復仇的愿望太強烈了,需要有一個宣泄口。”

  宣泄口…蘇加德沉默地咀嚼著這三個字,良久,緩緩道:“很精彩的心理戰術。”

  “從戰爭爆發開始,你就做出袖手旁觀的姿態,讓我和你對決的愿望遙遙無期。在那種無形的心理戰斗下,我只有沉住氣等待。因為我知道,面對你這樣的對手,我的心理稍微有一點缺口,就會遭遇一場慘敗。

  所以,那個時候,反而是我亡靈全線取得勝利的時候。”

  “而后,你以東南星域為戰場,發出了挑戰。那是我最后的機會。無論如何我都要抓住。至少在雙星角走廊一戰之前,我依然保持著我的巔峰狀態,不受一點外力的影響,小心謹慎。”

  “可我沒想到,雙星角戰役,是以那樣的一種方式結束的。愿望似乎達成了,卻沒有酣暢淋漓的感覺。只有疲倦和空虛。我的銳氣已經消失了。驟然完成的心愿,讓我忽然喪失了目標和三十年來的謹慎自律。”

  蘇加德緩緩地說著,一邊說,一邊想。這種近乎于跳出身體旁觀自己的敘述,讓他忽然間將前后一切都貫通起來,恍然大悟。他苦笑道:“而當我發現,我在不知不覺之間被人算計的時候,我讓憤怒蒙蔽了理智,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刻,我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

  他仰頭看著天花板,目光幽幽如火”聲音里充滿了苦澀:“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卻必須要隨時告誡自己面對所有羞辱都要保持理智和冷靜。要把自己包裹在成熟的外殼下”孤獨而艱難地向一個幾乎沒有人會相信他能戰達成的目標前進——經歷的一切,并不是傳說中那么精彩。”

  “失敗的種子,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經種下了。積蓄了三十年卻被苦苦壓抑的屈辱和憤怒,一旦破了一個口子,就再也阻擋不住。”蘇加德低下頭,看著面色蒼白的薩巴斯丁和一臉憨厚的蘇修,嘴角輕輕裂開一絲微笑:“我輸了,心服口服。不過”我不會感到屈辱。因為我是一個人,你們是兩個!”

  薩巴斯丁微微一笑。蘇修則耷拉著眼皮。有些悻悻然。

  他知道”如果再給蘇加德一次機會,或許自己真的無法戰勝這個可以把他自己解剖開的家伙。

  “這些,都不重要了。”薩巴斯丁道:“蘇加德將軍,請你來,當然不是為了羞辱你。只是有一個問題,需要請教你罷了。”

  “請問。”蘇加德平靜地道。

  “問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問一下,將軍難道不覺得奇怪嗎?”薩巴斯丁微笑著道:“迦南首都星,為什么只剩下無數空城。”

  蘇加德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薩巴斯丁緩緩道。“原因很簡單”因為首都星的民眾,已經遷移到了新空間的移民星。”

  “新空間——”蘇加德的瞳孔驟然一縮,不敢置信地看著老人和蘇修,“你們……

  “對!我們發現了新空間跳躍技術,已經實現”蘇修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就是第一個完成新空間跳躍技術的人。”

  這話一出”即便以蘇加德的冷靜,也再無法保持從容。

  迎著蘇加德震驚的目光,薩巴斯丁點了點頭道:“請將軍來,就是因為我們有一個困擾了很長時間的問悔”

  與世隔絕的城堡,靜悄悄的。

  小女孩低著頭”看著把頭枕在自己腿上的小屁孩,絮絮叨叨地講著他和蘇修離開莫茲奇的那艘飛船之后,一路走來的經歷。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輕輕拂過小屁孩卷曲的頭發。

  此刻,她的模樣已經不再是一個歲的小女孩”而是一位梳著馬尾,身穿白裙,面帶羞澀的少女。

  而躺在她腿上的小屁孩,也不再是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而是一個頭發卷卷的,帶著嘴角總一絲壞笑的青年。

  少女看著青年。聽他興致勃勃地講著。在她的身體里每一個細胞,都能感受到青年的快樂們似乎青年的生命。已經完全和她融合在一起。

  少女已經不記得之前發生了什么了。記憶,似乎只停留在眼前這個家伙偷偷默默把臉湊過去在她嘴唇上一吻的那一瞬間。

  然后,整個世界都變了。當她從那宛若天堂般的世界清醒,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進入一個嶄新的階段。

  這就是人生嗎?為什么自己感受到的,青年口中的安媽,包子和那個和他互相吐口水的蘇修,和自己以往所知道的完全不一樣?

  “寶貝,我叫亞當,你叫夏娃好不好?”

  “唔。”女孩柔順地應道。

  “那這樣一來,那個家伙,應該就是上帝了。等蘇修來了,我們一起回地球見他。”

  “唔。”

  “還想聽故事嗎,我給你講我上次在,漫天戰火,里大殺四方的故事。”

  “唔。”

  “那天,我用蘇修的號……

  “亞當……

  “嗯?”

  “我——想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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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爭,是人類文明的毒瘤。

  這句話,此刻聽來,讓人別有一種難過的滋味。

  怨誰?

  助手,還是人類本身?

  如果當初——

  記者搖了搖頭。歷史不會有如果。發生了的就注定無法更改。

  人類能夠掌握的,只有未來。

  戰爭時代過后,人類迎來了更加偉大的探索時代。無數科學家,冒險者駕駛著飛船,向更遠的星際航行。所有人都堅信有一天,人類能夠在這個孤獨的宇宙中,遇見智慧種族,結束宇宙孤兒的日子。

  和已經有些疲倦的老人告別后,記者走到門口,忽然又回過身來。

  “聽說,蘇修元帥,曾經因為重婚罪被通緝?”年輕的記者笑著問道:“如果一次重婚罪要判十年的話,那元帥豈不是要坐一輩子的牢?”

  想起那個一臉憨厚的家伙,黑鷹也笑了起來。

  “誰敢去抓他,不過是政府的一個姿態罷了。”老人搖了搖頭道:“那家伙上街買菜看見通緝令的時候,興高采烈地揭下來回去貼自己家門口。”

  記者一陣大笑。

  “不過”老人送記者出門的時候,沖他調皮地眨了眨眼睛:“老婆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那家伙的日子,也和坐牢差不多了。”

  某年,某月,某日。

  蘇修渾身泥濘地從地上爬起來,點燃一支煙,氣喘吁吁地沖一個幾乎是他童年翻版的小家伙擺手道:“兒子,一會兒再玩,爸爸不行了。喘口氣。”

  “男人怎么能說不行?”六七歲的小蘇修一臉鄙夷。

  蘇修一頭栽倒在花園草地上,無神地看著天空。

  “蘇修”小蘇修把頭倒在蘇修的肚子上:“如果不是同學和老師都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打死我也不相信你以前還是個英雄。”

  蘇修一臉的晦氣。

  “呸,誰想當英雄!”

  “我也不想當英雄。”

  “為什么?”

  “我當初是被疲逼的,不去不行。”

  “嘿,蘇修你膽肥了,敢威脅我,信不信我現在就哭,告訴莉雅嬸嬸,諾麗嬸嬸!”

  “好吧,小祖宗,我錯了。”

  良久,“蘇修,這輩子,你最佩服誰?親媽說,是咱外公?”

  “嗯,你外公算一個。”

  “為什么?外公又不是英雄。”

  “兒子,這個世界不是每個人都是英雄,可是,在每一個人的心里,都有一個英雄。在我,你親媽和你外婆眼里,你外公就是英雄。”

  “哦…——外公算一個,那還有誰?”

  蘇修凝視著天空,眼前,又出現了千千萬萬沖鋒戰士的背影。

  “還有很多人。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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