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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至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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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口含天言

    許多官員看到兩個人這般樣子,還以為發生了什么大事,警惕地向四處張望。

    “成何體統!難道有妖族闖入文院?看看你二人嚇成什么樣!”孫知府大怒,沒想到自己的屬下如此不堪。

    隨后,眾官員發現兩個差役的表情有些不對。

    最先倒地的差役興奮地道:“不……不是……是好消息,是天大的好消息,各位大人去方運的考房看看就知道了,我們可不敢去拿試卷,真的不敢啊!”

    孫知府還在氣頭上,本來懶得理會兩個差役,正要繼續喝罵,但立刻閉上嘴,收斂怒容,道:“到底是何故?但說無妨。”

    另一個差役一邊拍打衣衫一邊說:“知府大人,那東西我們真不敢說,萬一不是,我們說了怕是大禍臨頭。所以請諸位大人一觀,由諸位大人決定。”

    眾官員更覺奇怪,孫知府道:“你們二人帶路。”

    “是。”

    兩個差役帶路,眾官員一起走向方運的考房。

    趙景空懶洋洋地跟著其他官員向前走,走路姿勢活脫脫一個老乞丐,不過沒有乞丐的低三下四,因為他的眼神一片茫然,目光沒有焦點。 “怎會如此!”孫知府欣喜若狂,大聲喊叫,但隨后閉上嘴,這里可是考房區域。

    “怎么了?讓我們看看。”其余官員壓低聲音詢問,急忙快步趕來,要繞過孫知府去看考卷。

    孫知府快速把方運的三份考卷疊放到一起。然后抓在手里卷起,返身快步往回走。

    “考房重地,不得喧嘩。”孫知府說完繼續悶頭走。其余官員不好阻攔,只能默默地跟著。

    直到離開考房區域。孫知府終于忍不住,放聲狂笑。

    “哈哈哈,果然是我蠢,果然是我錯怪了方鎮國!好!好!等科舉結束,我哪怕砸鍋賣鐵傾家蕩產也要設宴賠罪!哈哈哈,快哉!快哉!真恨不得方文侯在此,狠狠抽我兩個耳光!哈哈……”

    “府臺大人,您怎么了?別嚇我們啊!”

    “試卷一定有什么玄虛。孫大人別賣關子,快快拿出來!”一個官員作勢欲搶。 眾人越發好奇,連趙景空那迷迷糊糊的眼神都開始變化。

    走到涼亭的石桌邊。孫知府如同抱著嬰兒一樣,小心翼翼把三份試卷分別擺放在石桌上。

    眾人呼啦啦圍上來,個個目瞪口呆。然后吸氣聲此起彼伏,一位老官員甚至還用手捂著心臟,呼哧呼哧直喘。

    那一直迷迷糊糊的趙景空的雙目變得比明月更加明亮,他依然是穿著一身破爛,但卻有一種出塵之意,已經不再像是老乞丐,而是像是一位隱者。

    “圣筆評等?”一個舉人官員試探著問。

    “廢話!給方文侯一萬個膽子,也不敢用金色顏料在自己試卷上寫三個甲偽裝圣人欽點!”

    “了不得啊,舉人試都沒考完。半圣就親筆評等,這簡直是至高無上的贊譽!”

    趙景空一邊用手撓著脖子。一邊哼哼唧唧道:“十國非得炸鍋不可!這方運到底是什么下凡?時時刻刻都能驚天動地,難道是鞭炮妖轉世?他要是跟著我要飯。無往不利!”…

    笑聲四起,鞭炮妖這比喻實在太離奇,也只有這位乞丐皇叔能想得出來。

    “來來來,從詩詞開始看!若是今日不看,等科舉一結束,圣院必然會取走。”孫知府說著,翻開詩詞的題目頁,出現方運的《憶鄉》原文。

    “此詩情意倒是不錯,很好地詮釋了時如逝水、去而無回,或許寫得太倉促,比他之前的詩詞有一定差距。”

    “看完此詩,我松了一口氣,方運鎮國終于正常了。要是每一首詩都舉世無雙,那實在太離奇!”

    “是極。不過這首詩隱約可見不凡,其中隱隱有天命之意,比普通的詩詞在立意方面更高一籌。記得玉海知府董文叢說過,方運的經義在立意方面,景國無出其右。”

    “那我們就看經義。”

    看完詩詞,眾人不僅沒有失望,反而更加期待,因為這首詩顯然不能引動半圣,若是經義或策論引動半圣,可比詩詞引動半圣更加重要。

    孫知府翻開“好!果然立意無雙方鎮國。不愧是被妖蠻眾圣盯著的人物,破題直指天地萬界!”

    “快看把各頁分開,讓我們看看。”

    “讓我進去看!”

    涼亭的石桌很小,八個人就能擠滿,可考場的官員卻有近二十人,后面的人只能踮著腳、伸長脖子看。

    孫知府拿起方運的經義試卷,雙手捧著遞給趙景空,道:“還請老皇叔賜天言。”

    所有人后退一步,向這個“老乞丐”微微低頭,表示尊敬。

    趙景空摸了摸雞窩似的頭發,笑嘻嘻接過試卷,然后緩緩念誦:“天命在人,然天無盡也……”

    趙景空的聲音一點都不好聽,甚至有些沙啞,但是,每個人都聽得津津有味,不時點頭。

    這聲音好像跟天地形成共鳴,有著影響人心的力量,無論這些人原本想什么,無論他們情緒如何,在趙景空開口的一瞬間就沉浸其中,如沐春風。

    在奇異力量的影響下,趙景空的話變成文字直接烙印在他們的腦海中。眾人聽的不僅僅是文字,還包括趙景空對這篇文章的理解。

    大學士出行則平步青云,講經則口含天言。把文字中的玄奧和至理傳遞到聽眾的文宮中,如上天之言。人人皆能快速通曉。

    十國各州的州牧或大都督可以是翰林,但州文院的院君必須是大學士,就是因為只有大學士可口出天言教導學子,再有天賦的翰林都不可能口含天言教化天下。

    眾人雖是聽,但每個人的眼前都真真切切浮現出文字,這乃是天言的極高境界,人人心中對趙景空更加尊敬,看來趙景空在殺妖滅蠻方面不如李文鷹。在圣道方面毫不遜色。

    趙景空身為大學士,對經義的理解遠在在場所有人之上,他的天言把方運要寫的內容闡述的淋漓盡致。

    幾個老先生搖頭晃腦,如飲美酒,如癡如醉,喜不自勝。

    等趙景空念誦完方運的經義,眾人無語,依舊沉浸在這篇經義蘊含的道理之中,回味良久。

    過了好一會兒,葛州牧微笑輕嘆:“實在是妙啊。我仿佛見方運伏案奮筆疾書。”

    “我感到字字沉重,方運寫此文之時,汗水必然如水銀一般重。老皇叔的理解不會錯。”

    “我則看到他立于山頂。傲視天下。天命在人,當仁不讓,好!”…

    “怪不得昨日方運早早入睡,恐怕是寫這篇文寫得太累了。”

    “人族有妖蠻環伺卻還要去開拓古地,我原本以為多此一舉,直到閱此文才恍然大悟。謝方運之佳文,謝皇叔之天言。”

    孫知府道:“此文的厚重極似史書,方運好像看到過一個泱泱大國因閉關鎖國、自滿不前而心有所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使命感和屈辱感。所以他能深深理解‘天無盡’,所以他才認為人族不應該安于現狀。”

    “孫大人不愧是探花出身。經你一說,我才明白。方運的眼光實在是堪稱妖孽。”

    “倒不是我理解的好,而是皇叔的天言厲害,說透了文章,也說透了世情。”

    趙景空嘿嘿一笑,已然恢復常態,沒有絲毫大學士的氣勢或皇叔的威嚴,怎么看都是一個普通的老乞丐。

    孫知府又把《平蠻策》遞給趙景空,道:“接下來看這篇策論,此策論乃是一篇,厚近百頁,極為少見,恐怕與半圣欽點關系最為密切。”

    趙景空接過《平蠻策》,張口誦讀,無比投入,神色出現細微的變化,目光格外明亮,連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好像年輕了四五歲。

    但是,周圍的所有人全都呆呆地看著這位乞丐皇叔,有的人掏耳朵,有的人側著頭拍耳朵,好像耳朵進水似的。

    最后,他們相互看著,異常驚訝。

    “你們能聽到聲音嗎?”孫知府問。

    所有人齊齊搖頭。

    “聽不到。”

    “一點也聽不到,我懂唇語,竟然也看不懂他在說什么。”

    所有人齊齊色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有的人的目光無比哀怨,有的人則輕聲彈性,有的人雙拳緊握十分不滿。

    葛州牧道:“按理說,考卷再重要,我們這些考官也有機會看到聽到,大不了半圣下‘三緘其口’,我們無法泄漏。可此篇策論半圣不準我們看,只有大學士考官才有資格看,看來比方運在秀才試時候的那篇經義更加重要。”

    “是的,必然關系重大,不容泄漏。”

    “老皇叔有福氣啊。”

    眾人羨慕地看著趙景空。

    孫知府目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么,羨慕之色更濃。

    一旁的人不停在涼亭內走來走去,還有人低聲抱怨,如百爪撓心,實在無法忍受一篇可能傳天下的策論在自己眼前卻不能一睹真容。

    有人繞到趙景空后面去看,發現自己能清清楚楚看到上面的字,但卻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切斷自己的思維,既認不出那些字念什么,也記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