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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蛟龍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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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云收雨歇

  刺骨殺氣剎那間令他透體生寒,白天羽不敢妄動,他依稀聽出那聲音有些耳熟,不由失聲驚呼:“徐甲?!你想干什么?”

  “將經書放在地上,然后向前直走,不要回頭!”

  “我憑什么聽你的?”白天羽一聲冷笑。

  “你也可以賭一把,試試能否躲過我這一刀。”

  白天羽手扶刀柄猶豫起來,他武功雖然不及徐甲,但是正面交手的話,他魔教秘術繁多,他也是決不懼怕徐甲,不過現在這情形,他卻沒有半點把握。略一躊躇,他拖延道:“你不是走了嗎?為何又回來?你要這經書干什么?”

  “我數到三,你再不照做我就出手。一!二!”殺氣越發凌厲,徐甲絕非虛言恫嚇。

  “算你狠!”白天羽將經書憤憤放到地上,抬腳就往外走。他知道這次自己遭人算計徹底敗了,毫不猶豫就大步出門,再沒有回頭。

  銀月如瀑,大地一片蒙眬,豫州郊外的官道旁,一輛馬車靜靜停在樹林中。

  一道黑影幽靈般地摸進車廂,跟著徐甲那那爽朗的笑聲已然響起:“得手了!一切都在書生你算計中!”

  “好,上路!”車廂中響起風陽平靜的聲音,“沒遇到麻煩吧?”

  “沒有!慕容誠找的是慕容信與白天羽,沒人注意到我。”徐甲說著拍了拍趕車的車夫,“再說有順風事先安排,出城非常順利。”

  車夫回過頭來,嘿嘿笑道:“二位公子出手豪爽,順風當然要竭盡所能。希望二位公子有機會再來豫州,讓順風再為公子效勞。”

  風陽淡然一笑:“現在豫州恐怕要被慕容誠翻個底兒朝天,短時間內我是不會回來了,你也出去避幾天風頭吧。”

  順風笑道:“公子多慮了,咱們這樣的下里巴人,才是豫州城真正的地頭蛇,就算是慕容世家也拿咱們無可奈何。不過出了豫州,老朽就幫不到兩位公子了。慕容世家的勢力遍布江湖,你們千萬要當心。”

  風陽悠然一笑:“我倒是擔心慕容信與白天羽,不知他們如何脫身。不過魔教有慕容笑在手,就算白天羽落入慕容氏之手,也應該沒有性命之憂,不過慕容信就難說了。只怕他的大哥無論花多大代價,都要除掉他。”

  徐甲大笑道:“我雖然討厭魔教,卻也沒想到書生你竟然敢擺他們一道,讓我與鄧姑娘演這么一出戲,連唐慕容信和白天羽也算計在內。你為何要與魔教翻臉?”

  “你愿意做魔教走狗,被白小樓利用嗎?”風陽笑問。

  “當然不愿意。”徐甲搖搖頭道。

  “我也不愿意。從白小樓逼我們與他合作開始,我就沒想過要受他擺布。再說魔教的野心竟是要覬覦九鼎,我更不能為虎作倀。要知道知戰亂一起,生靈涂炭,正所謂亂世中人不如犬。現在雖然朝廷昏庸,官場腐敗,但好歹還是個太平世界。若是幫助魔教妄生事端,那可就是天下之罪人了。”

  說到這,風陽長長嘆了口氣,“雖然我對范家沒多少好感,不過也沒想過要害人性命。白天羽與慕容信擅自改變計劃,刺殺范聚,弄得范家家破人亡。從那時起,我就決心要他們付出代價。不過范家的敗亡,我才是幕后主使,也許我也應該為此付出代價才是。”

  “書生你千萬別這么想。”徐甲道,“像范家這樣的豪門,每一個銅板都未必干凈,不知道有多少人曾被他們逼得家破人亡。天道有輪回,豈能饒過誰?”

  風陽啞然,抬頭仰望天空,幽然嘆息,“都說抬頭三尺有神明,可誰見過真正的神明?誰又能代表真正的天意?”

  徐甲無言以對,遙望蒼天陷入了沉思,他以前也是個無神論者,可是自己來到這座江湖的這件事本身,已經足夠讓他對自己原本的認知陷入了懷疑。

  天明時分,馬車來到江邊,江上停著艘烏篷大船,一個黑衣女子正在船頭不住張望。看到馬車駛來,她立刻劃著小舢板靠上江岸,跟著小鳥般撲到車前,對徐甲和風陽連連埋怨:“你們怎么才來?擔心死我了!”

  徐甲笑了笑,調侃道:“不知鄧姑娘是擔心我徐甲呢,還是擔心風陽那窮書生?”

  鄧瑛臉上一紅:“當然是兩個都擔心。別廢話,快上船,我為了聯系到這條船,可花了不少銀子。”

  順風遙見船頭的船旗,不由對風陽微微頷首:“原來公子早安排下退路,是老朽多慮了。有漕幫的船旗護駕,就算慕容世家也要禮讓三分。”

  三人登上大船,與順風揮手道別。在艄公的號子聲中,只見江岸后移,大船順江而下,全速向下游而去。

  鄧瑛遙望漸漸遠去的山水,突然嘆道:“這次咱們豫州之行,雖然弄到不少銀子,可都落入魔教和天美一伙人手中,除了那本破書,咱們差不多算是白忙活一場,還惹上了魔教和慕容世家兩大強敵,真有些不值。”

  “咱們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風陽笑著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得意地向二人揚了揚。

  徐甲伸手奪過來一看,卻是一張九州錢莊十萬兩銀子的巨額銀票。九州錢莊是皇家錢莊,全國各地都有分號,憑它開出的銀票,可以在任何分號兌換銀子。

  風陽驚訝地道:“哪來的?”

  “你們忘了范二公子寫給我的那張十五萬兩銀子的欠條?”風陽笑道,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我用它在九州錢莊換了這張銀票。”

  “欠條也能換銀票?”鄧瑛似乎不敢相信。

  徐甲忽然笑了,道:“那也要看是誰的欠條啊。”

  風陽點點頭,解釋道“不錯,范家雖有大變故,但是基業還在,而九州錢莊是皇家錢莊,有優先債務權。憑著范二公子那張欠條,它可以從范家拿到十五萬兩銀子。這一進一出它凈賺五萬兩!何樂而不為呢?”

  “發財了!”鄧瑛歡呼雀躍,高興得忘乎所以,忽然一下子抱住風陽……氛圍變得安靜,鄧瑛臉色刷地一下子變得緋紅,然后慢慢松開了手,像是沒事人般,道:“有了這些銀子,徐大哥想要做什么?”

  徐甲拿著這卷銀票,手指將其一對折,將銀票輕輕放在風陽展開的折扇上,看都沒看一眼,像是放一張普通紙張一般:“我想做什么?我在想這書生終于有錢了,他以后終于不會蹭我的酒了。”

  “瞧你那點兒出息!”鄧瑛一把奪過銀票,對風陽笑道,“有十萬兩銀子,咱們可以去西湖看斷橋殘雪,洞庭湖泛舟,登岳陽樓、黃鶴樓,再去京城豪賭。不知風大哥最想去哪里?”

  風陽目光冷寂,遙望遠方,從齒縫間緩緩迸出兩個字:“蘇、州!”

  忽地船樓上傳來一個清清柔柔的聲音,聽著聲音就讓人忍不住憐惜聲音的主人。

  “蘇州?為什么不聽那位小姑娘的話呢,她的主意不好嗎?”

  三人抬頭望去,對視上一雙正在打量著他們的剪水雙瞳,而徐甲看著她旁邊的身影,不禁失聲。

  “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