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為什么不與陛下商討?”柳隨云嘆息道:“若你與陛下商討,未必會到今日田地。”
“柳三,有些事踏出了第一步,便不可能再回頭。”何嘗嘴角扯起一絲譏諷的笑容道:“為了這江山,我拼死拼活的打了多少場硬仗,但那位身上可曾有一道傷疤?”
“沒有!他一道傷疤都沒有!”
“如果他是太祖皇帝,何嘗心悅誠服,但他不是!”
何嘗突然的低沉怒吼,讓在場三人都無言以對,回答不出任何一句話,那怕連一個不字都說不出口。
他沒有錯。
他的候爺之位是用百戰換來的,太祖皇帝的帝位同樣如此。
但為什么到了下一代,龍椅上的人可以俯看更下,而他的兒子則連一個候爺之位都繼承不了?
就因為他何嘗的定國候之位權力太大?
這不公平。
“如果何老愿說,陛下未必不愿留下候爺之位。”柳隨云嘆了長氣,眉眼低垂。
“候爺?”何嘗冷冷笑了一聲。
何嘗當然知道只要自己開口,那位繼任的九五之尊必然會同意,只是世襲之位和權力是別想了。
柳隨云聽到這聲冷笑,想起那位天子的行事作風,最終只能化作一聲輕嘆。
因是因,果是果。
有那個因,自然有這個果。
“我本無意參合何先生的事,但奈何看小說到吞噬 你們選擇錯了算計對象,又或者是你背后的人,本就想要這種結果。”
貴婦人微笑著拔出刻有溫字的長刀,舉起在眼前,彷佛看見能吸收光芒的刀身,只聽得開口道:“世人總希望把所有都收在自己手上,但天命有所定也好,什么也好,有些時候不會取舍,便只會迎來滅亡。”
“貪婪,是罪。”
“是啊,貪婪是罪,但你就不貪嗎?”何嘗的聲音有點低沉,但卻依然穩定。
“我?我當然也貪,不貪就不會出現在何先生眼前了。”
貴婦人沒有說謊,她真的貪!
只是她的貪與何嘗不一樣,何嘗是想要子孫千秋萬代都坐在頂峰,在那里俯瞰人間。
而姓溫名柔的貴婦人卻只貪弟子的平安,只貪生活的平靜,至于能否立于峰巔,她不在乎。
“活著本身就是一種貪婪,若不貪,不必活著。”程鵬嘆了口氣,望向一紫衣的婦人,臉上仍舊帶笑,只是笑容中卻多了點異樣的情緒。
“你師傅就是這樣教你?”貴婦人笑著點頭道:“那你又悟了多少?”
程鵬摸了摸頭笑道:“好像沒多少,師傅說的話記是記住了,但還是不懂。”#... ...
貴婦人輕聲道:“不懂好,懂了,你就笑不出。”
“柔姨能看到?”
“看不到,但能從聲音中聽出來,你很愛笑。”
“她說得對,你千萬別想懂這些東西,懂的人都不會快樂,就像我。”
幽幽月光之下,竹影迷離,風聲迷離,四個人的竹林內,忽然響起了一道厚重的聲音,飄飄渺渺般從四面八方傳來。
“你來了。”
貴婦人聽到這聲音,臉上沒有任何意外之色,長刀斜指在地,面向月光一臉溫柔之色。
“喔?溫堂主在等我?”
竹林上空,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現,只見他雙腳各踏在一枝綠竹頂端,整個人隨著風與竹搖擺。
“好輕功!”
與柳隨云的沉思,何嘗的淡然,溫柔的溫柔不同,程鵬看著那黑影竟鼓起掌,大聲贊了一句。
“雕蟲小技不值一提,反倒是魅影之名,如雷貫耳。”
“雕蟲小技?那江湖可沒人會輕功了。”
對黑衣人的謙虛曬然一笑,這份立于竹上的能力,也許在場四人都能辦到,但若要如此無聲無息,程鵬肯定除了自己以外,另外三人都不行。
“交換?”
貴婦人不知道何時已移動到陷坑前,刀鋒仍然斜指地面,但頭卻已放下,只是恬淡地面對前方。
顯然她剛才的抬頭是為了提醒,提醒柳隨云與程鵬,敵人在那里。
“換?溫堂主想換什么?”
“紅衣女子的身份。”
“不,這個辦不到。”
“陳堂主是打算試試我的刀法?”貴婦人左腳微微往前踏出,恬淡道。
“我快不過你的刀,所以不必試。”黑影嘆了口氣道:“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也不知道那人的身份。”
“嗯。”
貴婦人嗯了一聲,左腳猛然重重往下一踏,激起一陣塵土與黃葉,讓坑洞里的何嘗狼狽不堪。
“慢!”
“說吧,陳堂主該知道我這個盲人沒什么耐心,也怕被人算計。”
“紅衣女子的身份我真的不知道,她藏得太嚴重了,但我可以提供顧天武的行蹤給你。”
“陳堂主不做生意可惜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穩賺不賠啊。”說這話的人不是貴婦人,而是沉思完的柳隨云。
顧天武的行蹤知道了又如何,知道卻不一定能抓住他,甚至他們趕到情報之地時,顧天武說不得早就跑得沒影了。
所以對黑影提出的條件,柳隨云在猜出何嘗的重要性后,忍不住撇了撇嘴角開口。
“我保證顧天武一定在那里附近,但能不能抓住他,當然得看你們的本事,另... ...
外我保證白虎堂不會對李南音出手。”
黑影似是怕貴婦人真的沒耐性,一口氣繼續道:“當然這前提是李南音不對白虎堂出手。”
“不夠。”
貴婦人對黑影的話,只回了兩個字,簡單直接。
“那你想怎么樣?”
“交出玄武令,或者說出紅衣女子的身份,否則你回去吧。”貴婦人臉上的淡然漸漸化作冰冷,就連聲音也寒冷起來,冷得讓程鵬和柳隨云都心顫。
“不可能,溫堂主決意如此,那我只能領教了。”黑影似乎搖了搖頭。
“或許你能勝,但何先生卻絕對看不到。”
“好!溫堂主好本事!”黑影的聲音中似乎帶著無邊憤怒,但卻又不得不妥協的無耐。
“我再退一步,把在顧天武那里的暗線交給你,而且保證不插手如何?若然這樣溫堂主還認為不足夠,我這就走。”
黑影本來就與貴婦人一樣,都沒有出手的打算,一切都不過是討價還價。
“可以。”
貴婦人臉上的冰冷隨著這兩個字,剎那化作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