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浪子什么時候起疑心的。”
“前往白下城的時候。”
蕭七愕然道:“雨中接戰?”
他們兩人第一次見面,是在那座小城,李南音被誣陷殺害了白家滿門,隨后他們便起程前往白下城。
這期間,蕭七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地方會與風鈴刀有關連,如果真要找出一個理由,那便是雨中接戰,南宮煌死的那一天。
“你想不明白?”
“的確。”蕭七點頭道:“我記得自己沒做過很特別的事。”
“你認真想想。”
李南音拍了拍蕭七的肩膀,并沒有馬解答他的疑惑,這大概便是何嘗想讓他學的東西。
有些事別人說出來沒什么意義,得自己去悟,悟透才能舉一反三。
“武功?”
蕭七想來想去,自己什么都沒做過,那么便只剩下一種可能。
武功!
李南音對蕭七疑惑的問話,點頭道:“聰明,但只對了一半。”
“一半?”
“嗯,只有一半。”
李南音也不等蕭七再想,太浪費時間了。
他只要蕭七有這個思路就可以。
“你的武功很特別,特別到江湖各家都沒有。如果你用劍,我可能會懷疑來自死人冢,畢竟那個地方什么人都有,但可惜你用刀,而且死人冢已有位公孫柔,不太可能又多出一位,再者你的性情也不像。”
“這種情況下,我只能往那些隱世之人去想,不巧的是,那些人我也略知一二,唯一能對的便是風鈴刀。”
“你看過風鈴刀出手?”
蕭七很是好奇看著李南音,若他看過風鈴刀出手,自然不難從自己的武功去推想,畢竟自己學的就是那般武功。
“沒看過,但可以推測,風鈴刀殺滅的人,都有一兩位成名高手,而那些人全是一刀封喉,你覺得什么樣的刀,才能夠做到?”
“很快的刀。”
“對,很快的刀,不但刀要快,輕功同樣要快,不然追不敵人的刀再快也沒用。”
“這么去推斷,李浪子你也很值得懷疑。”
“哈哈...我的刀不快,最少沒你快。”
“你的刀不快?”
蕭七發出一陣輕笑聲,覺得李南音這話真的很好笑,江湖誰敢說李南音的刀不快?
沒有!
只有他自己一人敢說的話,可不不可笑?
可笑。
李南音輕笑道:“你細心想想便知道,我的刀不算快。”
李南音沒有說謊,他的刀真不算快,他只有手快,可手快等于刀快嗎?
不!
手快與刀快,是兩回事。
江湖中人會覺得快,是李南音的三段式爆發極其完美,能在一瞬間爆發出極其可怕的速度。
但失去了瞬間爆發的速度,他的刀便不快,只不過拔刀過后,李南音很少會連續出刀,更多是用左手去輔助,所以江湖中人才出現了一種錯覺。
“你可看過我近身前出刀?”
沒有。
李南音很少會在貼身前拔刀,不是不能,而是這樣做的話,他會失去了三段式爆發的機會。
三段式爆發,很依賴刀鞘的阻力。
“這個問題你自己想,為什么會懷疑你是風鈴刀,你可記得那時候我用的是什么刀?”
“斷刀!掛著風鈴的斷刀。”
這句話并不是蕭七的回答,是李南音的自問自答。
回答完自己,李南音又道:“這把刀本不該在我手,是我從陳積手取走的,但為什么陳積會給我?而且給我的時候,沒有半點猶豫。”
何嘗的原因?
不可能。
那條連通書房的秘道事關軍事機密,那怕是何嘗,陳積也絕無可能輕易讓他取走其中之物。
可事實,陳積偏偏讓李南音帶走了斷刀。
“陳積給你的?”
“他給我的。”
“原來如此。”
蕭七明白了。
明簡李南音為什么會懷疑他。
陳積知不知道風鈴刀的秘密?
知道。
何嘗的面子的確大,但也大不到陳積非賣不可,所以何嘗定然對他說過九龍卷書之事。
陳積既然知道了九龍卷書被盜,風鈴刀被懷疑,作為朋友,他自然會給李南音一點提示。
明不明白,他便不管了。
因為他終究是寧國的將軍。
“本來我也沒怎么在意這事,但在雨中接戰的時候,你與何老爺子的反應太不正常了。”
似乎是想起南宮煌的死,李南音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神色,良久才低聲開口,聲音忽然間老了許多,沙啞而苦澀。
“風鈴響起的時候,除了柳三,你們都失神了,那是因為柳三早就知道刀在我手。”
“南宮煌他們是震驚,任何人聽到那道風鈴聲都該震驚,特別是在我手響起,而你和何老爺子不一樣,你當時疑惑的望了眼何老爺子。”
“你說,這代表了什么?”
蕭七盯著李南音嘆了口氣,他已經忘了最近嘆氣的次數,他的嘆息不是嘆息,而是驚嘆李南音給自己的驚喜。
這男人,太可怕了。
難怪何嘗總是稱贊他,難怪江湖中人都說他李南音難纏。
他當時的確不是震驚,而是好奇,好奇李南音怎會有風鈴刀,所以才下意識地望向何嘗。
但那個時間非常短暫,可沒想到李南音竟然還能捕捉到。
“代表了我知道風鈴刀是誰。”
不錯,那種時候會露出疑惑,會望向何嘗的可能只有兩種,一是好奇李南音是不是風鈴刀,但這該是震驚過后的事,而且也不該望向何嘗。
二是蕭七知道風鈴刀是誰,只有這樣,他露出的才會是疑惑,同時望向何嘗,希望得到答案。
彷制風鈴刀不難。
可江湖沒人會去彷制這樣的刀,因為風鈴刀的仇家太多了。
所以深知風鈴刀底細的蕭七,不得不疑惑李南音怎會有斷刀。
“那個時候也僅僅是懷疑,直到莫孤煙與我說了些話,我便確定你與風鈴刀脫不了關系。”李南音把駱駝拉得更緊,身子縮得更低。
風越來越大了。
遠方那道不知在多少里外的風龍,似乎一直在壯大,威力越來越是可怕,讓李南音開始不得不考慮往沙漠深處撤回。
蕭七同樣望了天空遙遙可見的風龍,開口道:“那李浪子想做什么?”
李南音既然要確定自己身份,那必然是想借自己的身份做些事,可到底要做什么?
“玉門關的大軍來得很奇怪,我雖然不在廟堂,可還是知道張靜遠是皇室的死忠,而方格是張靜遠的人。”
李南音稍微想了想,繼續道:“如此推算下來,要滅紅樓的不是那位,但青城山那位酒鬼卻完全沒提過此事。”
“你是說兵部沒經過廟堂議事,便直接發下文書讓張靜遠出兵,然后被張靜遠識破了?”
“張靜遠那里我不知道,但如果經過朝堂議事,那該在兩個月前便有風聲,那怕朝堂沒爭議,也得一個月以的時間,調令才會到達玉門關。”
蕭七對這話點頭以示認同,他雖然身在江湖,可只要不死,早晚也得踏入廟堂,這些事自然從小開始學習。
“如果經過大議,奉皇命而來的酒劍仙不可能不知道,所以...。”
蕭七沒說完接下去的話,他明白了李南音想讓他做什么。
“嗯,我不可能跟蹤朝廷重臣,但你可以。”
蕭七沉思了一會,道:“好,去到敦煌我便讓人聯系老何。”
“何老爺子應該還在十萬大山,那個地方沒你想像中簡單,一來一回要花去不少時間。”
“李浪子的意思是?”
“貴老。”
“貴老?他不是風鈴人。”
“他不是?”
“不是。”
李南音聽到這答案,有點犯難了。
他本以為貴老也是風鈴人,卻沒想到猜錯了。
“你可有辦法,讓人跟住兵部那些人?”
蕭七低頭想了一會:“或許有,但我不敢保證。”
“或許有?”
“或許。”
“這個或許有多少把握?”
“沒多少。”
蕭七真的沒多少信心,他的書信能不能安全到達皇宮,那位信不信,蕭七都沒信心。
風鈴之下,等級制度極為森嚴,蕭七雖有權知道一部分風鈴使者,但在他之還有一位何嘗。
與皇宮聯絡是何嘗的事,蕭七這樣做是越權行為,書信在傳遞過程中亦可能泄漏。
因為他不知道何嘗的傳遞方法,只能動用自己的方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可他的方法雖算不危險,但也算不安全。
萬一出事了,蕭七簡直不敢想像后果。
李南音看著蕭七眼中的遲疑,沉思了一會,道:“你相信我?”
蕭七皺了皺眉道:“李浪子倒是可以相信,否則那位不會指定你辦這事。”
“好,那我問你,沒把握在那?”
“我的信不一定能到那位手,我不知道老何的方法,知道了也不能用。”
特殊聯絡方法?
李南音聽到這話便明白過來,風鈴刀的真相事關重大,那位定然防范得很足,自己能猜出已算是例外。
“看來我們只能再累點,干一次八百里加急的事了。”李南音苦笑道。
蕭七沒方法,他同樣沒有絕對保險的方法。
就算有,李南音也不會說。
信任是一種有限度的東西,更何況就算他有方法,也必然要經過數人之手,蕭七絕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