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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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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如是我聞

  問了問其他和尚怎么沒出現,換來凈慧和尚一陣尷尬,說和尚也不知道吶,和尚平常都只在參禪。

  李南音便沒有再問,事實都放在自己眼前了,還有什么可問。而且凈慧和尚除了自己眼見之事,幾乎是十問九不知,也是讓他一陣頭大。

  問啥?

  有啥好問?

  不過想起早前那位女子,李南音倒是想起一些疑點,剛才一直在疑心凈慧和尚,以至于下意識忽略掉,現在回頭一想,可疑極了。

  為什么那女子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自己在附近時才現身?要知道凈慧和尚在這里徘徊了兩個多時辰,那伙早在沙漠的人沒道理這么晚出現。

  是算計自己,找不到凈慧和尚,還是怕他發現什么,才被迫無奈現身。

  回憶了一遍早前那位女子的神態,李南音重新背好糧水,問道:“和尚你可記得剛才那女子怎么出現,你又在做什么?”

  “啊...李施主讓和尚想想。”凈慧和尚想了想道:“和尚記得當時正打算在這古城四周搜索一遍,然后便看到那位女施主自沙丘中轉出來,說是迷失了方向,希望和尚帶她離開。”

  “喔?”李南音喔了一聲,道:“和尚可記得她從那個沙丘轉出?”

  和尚點頭道:“和尚記得,怎么了?那位女施主莫不是有什么問題?”

  “沒問題。”李南音懶得與凈慧和尚解釋這些,他又不是和尚師傅,沒這空閑功夫,除非自己心情好的時候。

  問題是他的心情好嗎?

  不好。

  如果不是老是和尚和尚的凈慧和尚說話很有趣,讓李南音心情恢復了點,他現在絕對滿腦子都是殺人想法。

  “我們走吧,帶我去那沙丘看看,說不得會遇上那位饞你身子的姑娘。”李南音掃了眼四周,確認這里沒什么好探查了。

  “阿彌陀佛,李施主莫要亂說,和尚可是四大皆空之人吶,沾不得女色,沾不得。”

  凈慧和尚分辨了一下方向,腳下一點,整個人在黃沙中飄飛而行,配合那一身僧衣講袍迎風飄舞,似是天外來客。

  李南音正要跟上之時,左方昏黃的天空忽然傳來一道十字火花,一道男子聲音。

  “李浪子!”

  !!!

  李南音聽到這聲音,腳下一頓,對前方的凈慧和尚喝道:“和尚,跟我來。”

  說罷,李南音拔刀在手,如箭般往左方急射而去,快得像陣暴風。

  聽到聲音的凈慧和尚早已回轉身子,再聽得李南音的話,不由迅速跟上,可這時侯他才發現李南音的速度,快得讓他咋舌。

  和尚本來已是先動,可才奔出一半,李南音竟已躍到左方的角落,整個人消失在古城中。

  可那角樓離二人足有百丈遠,李南音走直線,和尚走斜線下,其實還是他較近,但即使如此,李南音竟仍比和尚快上接近一半。

  信號是誰發出?

  聲音的主人又是誰?

  荒涼的沙漠里,怎會有人突然呼叫李南音這位浪子?

  難道是那位傲世紅衣派人來接應他?

  當然沒有這么一回事。

  那位傲世紅衣才不會做這些無聊事,除非李南音陷入絕境,而目前的李大浪子有個屁的絕境可陷。

  李南音離開太原前,向何嘗借了一個人,才緊趕慢趕由涼州入敦煌,再入大沙漠。

  借誰?

  誰值得李南音去借?

  當然不會廟堂之人,皆因借位悍卒沒什么大用,悍將卻又借不來。

  刑捕司?

  刑捕司之人倒是有用,能用,更可用。

  可惜李南音與統領刑捕司的司獄不怎么對付,與他手下那位鐵血名捕關系更是惡劣,他可是戲耍了別人好幾次,犯下不少案子。

  在刑捕司的檔案中,可是名乎其實的惡人,若不是那位圣天子沒點頭,他李南音的畫象早就掛滿大江南北,大城小縣。

  既然不是廟堂之人,何嘗有誰人可以借,他闖蕩江湖時的好友?

  算了吧,都全是些老家伙,一個不小心折翼斷戟,李南音便又多背一條人命債,他可不敢借。

  所以借的是誰人,自然可知。

  自然是那位使得一手快刀,初出茅廬的蕭七。

  武功高,人有趣,李南音不借他借誰。

  何況他也該離開何嘗的羽翼,自己走一走江湖,不然等若沒到過江湖。

  李南音聽到風中傳來的大喝聲,對凈慧和尚喝了一句,便急急奔向發出信號的地方。

  入涼州后,他與蕭七便一直保持著距離前進。他在明,蕭七在暗,暗的連李南音都不知道蕭七在那里。若不是每兩天固定的暗號交流,他甚至懷疑蕭七不知跑那里去快活了。

  特別是進入沙漠后,為防止被人發現,拉開一段距離的兩人,更像是各走各路,完全沒辦法與對方聯系。

  如今蕭七突然現身,還發出信號,恐怕是有所發現。

  李南音一路飛馳,一路在四處張望,蕭七沒發出第二次信號,那便證明了兩點。

  一是在位置明確之地。

  二是陷入撕殺,抽不出手發射信號。

  第二個原因,李南音不作考慮,想了也沒用,這昏天暗地的沙漠,很是考驗一個人的眼力聽力。

  幸好,這兩個原因中,蕭七是第一個,他就在李南音拴下駱駝的破墻外。

  但李南音第一眼看見的不是他,他那一身幾乎與沙漠融為一體的裝束,若不去細看,還真分辨不出來。

  李南音第一眼看見的,是那位一身僧衣,被十數人圍攻的和尚,和尚的光頭太顯眼了。

  這是李南音半開玩笑的話。

  李南音第一眼看見他,原因是一個滿身都是血,衣裳破破爛爛的人,怎能不引人注目。

  引啊,這樣的人去到那里都像苦海明燈,總能第一時間把所有人目光吸引過去。

  那和尚本來的面貌,李南音看不出來,皆因他臉上的鮮血多得讓人懷疑,到底還能不能看清眼前之物。

  這種模樣,誰能看出?

  李南音知道他是和尚,是因為那顆光頭上有六個圓點,那些圓點可是戒疤啊...。

  這種起源于元,以此明證求佛之心的方法,并不是佛家之物,只是不知因何出現在佛家之中,大概是佛家變成佛教之因吧。

  這一點,李南音倒沒怎么求證,他雖然好奇,但也僅限于自己感興趣的事物上,佛家的出世法,他一向沒什么興趣。

  修禪,還不如去武當修道。

  最少那里不會有人阻止他吃點肉食,也不會有人阻止他找個漂亮的女人,甚至依然可以四處流浪。

  元代滅亡后,戒疤已漸見漸少,所以突然冒出一位有戒疤的,不是和尚是什么?

  總不能閑著沒做,找人給自己點上戒疤吧?

  戒疤如今在少林寺也不多見,太過于殘忍。

  不說凈慧和尚沒點上戒疤,便是空字輩也僅有三數人點有戒疤而已,其中最為人所知的便是空悟。

  這倒不是凈慧和尚他們心不誠,無法一心求佛,而是沒有必要。反倒是點上戒疤之人,才是心志不堅之輩,需要時刻提醒自己求佛之心。

  但李南音還是誤會了一點,或者說大部人都誤會了一點。

  佛在心中,不在疤中,不在口中。

  少林寺的清規,是輔助堅定向佛之心的規矩,并不是成佛必須的條件。

  佛說:人要善良,對人對物,那怕是一顆小草都要保持良善之心。

  佛說:要助人為樂,看到別人有苦難之時,自己應該盡力去幫助別人。

  佛說:要舍己為人,錢財不過身外物,都是浮云,都終化煙塵。

  這才是如是我聞。

  或許有人說,既然不是成佛的必要,那為什么要守眾多清規。

  那是因為你要吃肉,別人就得殺豬宰牛,與你殺又何區別?

  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這可以說是良善嗎?

  不可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除了最中心的東西,其他都是世人認為佛該這樣,然后佛才活成了這樣。

  如果真如世人眼中般才可成佛,那密宗的歡喜菩薩如何成為菩薩?

  難道僅僅是菩薩與佛的字不同,便不一樣嗎?

  不是。

  佛與菩薩,都是如是我聞。

  “凈圓師兄!”

  李南音后方,凈慧和尚剛躍過破墻,看到滿身血的人,便認出是走散的師兄。

  與此同時,李南音亦正式加入戰局,從右方撕出一大道缺口,快速貼近凈圓和尚,把他護在身后。

  “施主小心...。”凈圓和尚喘了口氣,低聲道。

  “李浪子,合擊陣法。”蕭七手中薄刀翻飛,再次斬傷一人,退回凈圓和尚身旁。

  蕭七有點吃力,他武功路數是一刀如風,不管刀有沒有砍中敵人,只要刀出便定然退走,所以他的輕功才奇高。

  但如今的狀況卻容不得他退走,圍攻的人倒是困不住他,可能跑嗎?

  他跑了,凈圓和尚定然支撐不了多少招。是以再苦,蕭七也只能咬著牙,用他那把不該用來格擋的薄刀,盡力揮刀,盡力不讓那些人對凈圓和尚造成威脅。

  “蕭七,你自由了。”

  李南音殺進來的時候,便已看出這些人配合極佳,隱隱有陣法之勢,但他無所謂,他最擅長以少對多的撕殺!

  陣法?

  那是什么東西?

  一刀砍掉了腦袋,劃破喉嚨,刺穿心臟,你還能用陣法配合他人?

  李南音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