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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災末世生存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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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救贖與暴行

送走了兩趟運輸船的文溯星看著遠處密密麻麻的人海,身體開始不住地顫抖起來。

第一波人潮,他送走了兩撥,一共四百人,而剩下二百人,聚居地吃下了六十多人。還有一百多人沒有半點加入的意思,而現在,他們站在了遠處,與聚居地對立的地方。

文溯星站在水塔上,他清晰地看見那些剛剛從內區出來的團體如同軍隊一般,有的開始做飯,有的開始鋸起路邊的大樹,搭建成一一座座投石機,還有的用木頭做成一個個手推車,將無數砂石裝入其中。

他們準備進攻聚居地。這個事實,任何看到的人都能夠認識到。此時此刻,曹叔和趙哥正在緊鑼密鼓地組織男性準備防守,而就在這時,文溯星看到壁壘外出現了一支隊伍。

那支隊伍只有十五六個人,卻帶著四個巨大的手推車。而領頭人,文溯星一眼便認了出來,是那個穿著學生制服,手里拎著消防斧的文意寧。

文溯星急忙趕到壁壘前,看著文意寧,這個原本臉上帶著戾氣和一種莫名其妙的得意的女孩此時神色中卻展現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凝重。

“你來干什么?”

“讓我們進去,我有些事要和你說。”

旁邊正在籌備防線相關事宜的曹叔表情變得有些微妙“溯星,不能放她們進來,她們跟外面那群人有沒有什么關系還不知道呢。”

曹叔這句話也勾起了文溯星心中的疑惑,雖然文意寧一直在和他套近乎,但是他一直覺得自己和這個姑娘之間還有不小的距離。曹叔的說法,的確不能說是空穴來風。

文溯星朝著外面的文意寧喊道“你們自己找棟樓藏到里面吧!我們現在不能讓你們進來。”

“進不進去不重要,我得把這件事跟你說明白,”文意寧轉身朝身后的人群揮了揮手,身后的那些人很快便推著推車朝著旁邊的一座大樓跑去“我一個人也不會怎么樣。”

“如果你有重要信息的話,可以,”文溯星還沒開口,曹叔便說話了“衛兵先保管一會兒你的武器,沒意見吧。”

文意寧點點頭,而一旁的守衛在壕溝間架上了板子,隨后文意寧將消防斧交到其中一人手中,來到文溯星面前。

“你有什么要說的?”

“合作,你們搞不定這群人,現在的數量,目測至少七八百,”文意寧瞥了一眼剛剛自己的隊伍隱匿的方向“你們需要氯氣。”

文溯星瞇起眼,沉默了片刻,抬頭注視著文意寧那雙幾乎被劉海擋住的同樣陰仄的眼“我們是人,不是畜生。”

“化學武器一戰就有了,生物武器細菌武器更別說了,怎么用氯氣就成畜生了?”

“對方準備堂堂正正地正面和我們對拼,我們用那樣的東西勝之不武,”文溯星握著鐵鍬,說完這話,突然想到一件事。

難道用圣人的力量,就“勝之武”了么?

文意寧似乎也意識到了文溯星的意識出現了一絲裂縫,冷笑一聲“你自己說這句話,自己也沒底啊。本就是殺人,本就是你死我活,你不想用我們的武器,我們自然不逼你就是了,但是。”

文意寧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了山呼海嘯一般的怒吼聲。文溯星急忙登上壁壘,遠處的人群開始朝著壁壘的方向嘶吼起來,他們身上三三兩兩地綁著手電筒,照亮了周圍的環境,他們已經列好了陣勢,似乎隨時準備開始沖鋒。

文溯星轉身朝著這幾天一直待在這里的今川日向喊道“讓雪峰去西側防線,竹壽去東側防線,許落瓊和齊鳩不許出來!”

現在已然黃昏,對方人顯然比己方多,他作為擁有特殊力量的人,必須去做到多方面支援。

天黑的時候,敵人開始進攻了。

先鋒朝著壁壘徑直沖了過來,他們扛著略長的鋼板,那鋼板顯然是為了通過面前的壕溝。而就在他們沖到距離壁壘大概三十多米的地方,數盞從車上拆下來的遠光燈亮了起來,將原本一片漆黑的壁壘前徹底照亮,而沖向光芒的那些人,在這一瞬間,如同瞎子一般。

雖稱不上萬箭齊發,但是數十發弩箭和弓箭在那一瞬間射了出去,而后,是第二輪,第三輪射擊。每一輪射擊都有不多的人倒下,但是他們還是沖到了壕溝前面,鐵板被架在了壕溝上,而他們,敵人沖了上來。

近戰的隊伍站到壁壘頂端,手中拿著長武器,居高臨下地捅著那些涌上來的人,但是僅有一排的防線,幾乎在一瞬間就被沖散。

文溯星見狀,拎起鐵鍬便跳到人群之中,鐵鍬鋒利的邊緣切開皮膚,又一次,將力量輸送到了他的身體中。他的身體,在不斷地掠奪著那些沖上來的人的生命力。

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了。

他的腰、腿、手臂、背肌,幾乎全身都在以殺戮為目的舞動著,慘叫和嘶吼,就如同他舞蹈的配樂,而這舞曲留下的,只有地上為他伴舞的干尸。

突然,一句話語,突破了這無窮盡殺戮的帷幕,沖進了他的腦海之中。

“文叔叔,東線要頂不住了。”

文溯星幾乎是本能一般,朝天上一躍,隨后化作紅霧,涌向東部壁壘。從天而降,落在壕溝前,直接以腿帶胯、以胯帶手,將壕溝上的鐵板全部掀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左手的金色藤蔓也延伸了出來,在地面上像是蛇群一般擴散開來,拖拽著敵人不能上前。

殺戮持續著,他的理智像是風中殘燭一般,被血腥味和不斷充入身體的力量所驅使,持續著他的殺戮。東邊守不住便化作紅霧飛向東邊,西邊守不住了便飛向西邊。

不知敵人的攻勢持續了多久,他只知道,當他打倒最后一個嘗試沖過壁壘的人的時候,仍是午夜,而他,則呆呆地站在西側的壁壘上,身后是守衛西側壁壘的戰士們。

他緩緩回頭,看到那些戰士呆然的表情,戰士們也面面相覷,過了片刻,歡呼聲響了起來。

“文老板!文老板!文老板!文老板!”

文溯星四下環視,發現地上格外干凈,只有標本一般的一具具干尸,而他則像是一個過路人。

比起剛剛殺戮著的文溯星,他,就像是一個與這件事毫不相關的人,似乎剛剛的一切,都是一個什么東西,操作著他的身體做的一般。

“為何我的身體充滿力量,我的身體卻如此空虛?”

“為何我進行了一場殺戮,卻不因此感到悔恨自責?”

“為何我以威能肆虐這里,反而得到了我同胞的贊譽和歌頌?”

這每一個問題的答案,他都知道。

“因為我是為了同伴去殺戮。”

而在這之后,又有了一個新的疑問:

“難道為了同伴,就可以進行這種,幾乎可以稱之為殘暴的殺戮么?”